郦君玉進京前,康信仁曾經囑咐過她,若是遇見合适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定下,無需過問他們的意見,所以現在問起來也是正常的。
隻是他給的那份聘禮已經變成了他們眼下所居住的院子,而非一位女主人。
郦君玉含着笑搖搖頭。
康信仁和孫氏雙雙面露訝異,康信仁道:“難道及第後,就沒有合适的人家上門來和你議親?”都說京中流行榜下捉婿,就依他義子的品貌與才華,那些高門大戶應該巴不得與他結親才是。
就不說什麼媒婆踏破門檻了,那也絕不可能一個也沒有。
“并非沒有,而是明堂更渴望能娶一個與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不求她有國色天香之貌,也不求她出生高貴,隻求她能夠理解明堂,愛惜明堂,僅此而已。”郦君玉自如的應對道:“若是遇不上這樣的人,明堂甯願不娶,所以将那些議親的人都婉拒了。”
孟鸢聽了郦君玉的話,臉色微微發生了些許變化,心情也随之忽上忽下。
康信仁和孫氏聞言皆是一愣,隻覺得郦君玉的想法匪夷所思,不合道理,但礙于他們隻是他的義父義母,對他的主意也不太好說什麼。
啞了半晌後,孫氏才幹巴巴地說道:“你讀了那麼些書,又是狀元郎,我和你義父的主意比不得你,因此這種大事還是由着你自己的想法來。”
“隻是作為長輩,還是想勸勸你娶妻當要娶賢,眼光不可太高,心意相不相通也無妨,隻要她賢良淑德,安分守己,能為你生兒育女就足夠了。”
康信仁應和道:“是是是,早連姻親,到時候再讓她給你生個一兒半女,我和你母親也能享含饴弄孫之喜。”
一兒半女?隻怕對方有那個能耐,自己卻沒有那個本事。郦君玉微微一笑,嘴上卻應道:“義父義母教訓的是,明堂知錯了。”
将康信仁夫妻搪塞過去後,郦君玉請他們各自安歇。榮發上前,暗中拽了拽郦君玉的袖子,郦君玉意會,和她一起來到書房,孟鸢随後跟了上來。
“公子……”書房中榮發張口欲言,卻看了看身旁的孟鸢。
“但說無妨,也不是什麼要事。”郦君玉道。
“是。”榮發道:“公子前幾日你讓榮發去打聽劉相家的消息,現下有不少收獲。”
“你打聽到了什麼?”郦君玉問。
“聽說劉相這些日子來,除了上朝理事以外,天天在家中尋歡作樂,莺歌燕舞,樂不思蜀。住在劉相府邸花園旁邊的人家,夜夜都聽得到渺渺的笛聲與琴瑟。”榮發将自己調查來的事一五一十道來:“還聽說劉相家的小妾害了喜,前幾日才讓禦醫進府請了平安脈。”
郦君玉愣了幾息,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冷笑道:“一個皇後女兒在宮中朝不保夕,一個國舅兒子在土匪手上生死不明,劉相竟還有心情吃喝玩樂。難怪都道宰相肚裡能撐船,原來這般大人有大量。”
娘家對她如此半上心,也難怪前一世劉皇後會白白死在皇宮裡。
“何止……”榮發囔囔道。
“嗯?”
“我還打聽到劉相留在雲南的一個女兒因不願嫁給家中為她定好的夫婿,在成婚前離家潛逃了,至今下落不明。那個女兒的名字和皇後娘娘僅差一個字,好像也叫劉燕什麼的。”榮發明明已經打聽清楚了,這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了。
“劉燕玉?”郦君玉道。
“正是,正是。”榮發連連點頭,好奇道:“公子怎麼知道的?”
郦君玉幽幽道:“略有耳聞。”
當初皇甫少華征戰朝鮮回朝後,向皇上呈交的陳冤血書中曾言過自己和這劉燕玉有一段情誼。
劉燕玉不僅在劉奎壁企圖燒死皇甫少華的小春庭大火中救了皇甫少華一命,兩人私下裡還交換了定情信物,互相約定終身。因此皇甫少華後來因戰功封侯後,還特為劉燕玉請了敕封。
她劉燕玉這次的離家出走,想必也是為了皇甫少華。也不知道那皇甫少華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這一個兩個女子都為他要死要活的,難道他身上有什麼光環不成?
郦君玉對此不解,更不明白他皇甫少華都有了這麼一個對自己真心誠意的美妾,又何苦來步步逼迫自己。
難道非要自己、劉燕玉與映雪三人同嫁給他,他才心滿意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郦君玉一想到這裡就氣不打一處來。
“公子打聽劉相家的消息做什麼?”孟鸢的問話,将郦君玉從回憶中拉扯出來。
“現在猶未可知,你以後就知道了。”郦君玉含糊地說道,說完又問榮發道:“還有一件事,你可有打探到?”
“當然。”榮發道:“他府上的一位周姨娘,深信佛道,每逢初一、十五,必會離府去寺廟中上香祈福。”
“好好好。”郦君玉一算日子,離這月的十五沒剩幾天了,登時心裡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