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智文以為她是少女心性,好奇心勝,愛聽新聞,所以也沒有什麼隐瞞,将自己聽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孟鸢。
“俞老爺,你說那被吹台山上劫匪劫去的皇甫一家,本為雲南高官,位高權重,卻一朝不幸,被人誣陷通敵賣國,這才被朝廷抄了家。那你可知道是誰陷害了他們?”
站在櫃台後頭的俞智文朝左右看了兩眼,見周圍無人,才大着膽子說道:“外頭的風聲都說是劉相勾結官員陷害的皇甫将軍。”
他的綢緞莊在各地都有分鋪,南來北往的客商也經常會來他這裡交換貨物,所以他的訊息格外靈通。
“劉相?”不懂朝廷大事的孟鸢格外好奇。
“也就是劉國舅的父親。”俞智文道:“他膝下有兩兒兩女,大女兒劉燕珠與當今的皇上是少年夫妻,如今貴為國後。大兒子遠在南疆執掌帥印,鎮守一方。小兒子就是那劉奎壁劉國舅。”
“那劉國舅風流成性,尤好美色。聽說他之前在雲南時,正和皇甫将軍的兒子皇甫少華争娶一女未果,因此才惱羞成怒,寫了一封書信上京,讓劉相為自己争口氣。所以才有了後面皇甫一家被誣陷的事。”
“這劉國舅心也太黑了吧?”孟鸢忍不住憤憤道:“不就是輸給人家一回,竟把對手一家都往死路上逼。”
“可不就是。”俞智文道:“皇甫将軍現如今還困陷在朝鮮那,生死不知,皇甫公子在抄家前離家潛逃,也不見蹤影。剩下的夫人小姐在進京途中又被土匪劫了去。一家人失蹤的失蹤,逃的逃,怎一個慘字形容得了呀。”
“也不知道那孟尚書家的女兒是怎樣的神仙人物,能讓兩家公子為她争搶成這個樣子。”俞智文感慨道。
“孟尚書家的女兒?”孟鸢又發出疑惑。
“就是劉國舅争婚不成,許給皇甫公子的那個女子,名喚孟麗君。聽說她長的天姿國色,貌若桃李,不僅能夠識文斷字,還寫得一手好文章。隻可惜她命不太好……”
“皇甫一家被抄了之後,皇上又給孟家頒了一道賜婚的聖旨,逼着那孟麗君嫁給劉國舅。那孟麗君也是一個至貞至烈的女子,她不願嫁給那劉國舅,又不想牽連父母,于是就假意答應了這樁婚事。”俞智文道。
“待嫁到劉府之日,與劉國舅拜過天地,送入洞房後,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剪刀來想刺死劉國舅,為夫報仇。沒曾想那劉國舅身上也有點功夫,竟被他躲了過去。孟麗君看行刺不成,便打開身後的窗子,躍入了昆明池中,自盡而亡,屍骨無存。可惜,可惜……”
孟鸢驚訝的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麼跌宕曲折的故事。
她隐約覺得自己的經曆和那位孟小姐有些相似,但又覺得自己不如那位孟小姐勇敢,至少自己不敢去蓄意行刺他人,也沒有行刺失敗就轉身自盡的果決。
這麼好的女子,若是活着,定與她家的公子很相配吧……
漫無邊際的遐想了一回後,她和俞智文發出同樣的感慨道:“真是可惜啊……”
外頭有人進來買綢緞,俞智文也沒空再和孟鸢聊天,忙着應付客人去了。
孟鸢自顧自的回到後面,一邊走着,一邊仍在想着孟麗君的事。迎面走來一個綢緞莊的小夥計問她吃飯了沒有。
孟鸢順口就答道:“還沒呢。”
小夥計擡頭看了一眼漸漸西沉的太陽,道:“這個點都已經不早了,怎麼還沒有吃?”
孟鸢猛地清醒過來,糟了!自己光顧着和俞掌櫃聊天,都忘記給公子準備晚膳去了!
她懊惱的拍着自己的額頭,緊忙去廚房看看自家公子的晚膳有沒有着落。到了廚房後,她從廚娘的口中得知,榮發早前已經來過廚房,拿走了自家公子的晚膳。
孟鸢急急忙忙又掉頭向她家公子所住的院子而去。她家公子所住的院子寂靜悄悄,雖然已經點上了燈,但一點動靜也沒有,就跟沒人住似得一樣。
因為她家公子喜靜,所以這個院子一向都是如此,然而今日或許是因為孟鸢自己做賊心虛的緣故,她總覺得在這份安靜裡有什麼東西在等着自己。
她邁入她家公子的房中,第一眼就看到室内的圓桌上擺着一碗沒有人動過的陽春面,疑惑頓時湧上心頭:“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