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壁。
聽到這個名字,不止是郦君玉恍惚,就連榮發也是吃了一驚,這人不就是導緻她家小姐離家出走的罪魁禍首嗎?
她偷偷看向她家小姐的表情,未見波瀾,而她自己卻忍不住暗地下恨恨的磨着牙,真是冤家路窄。
若不是他橫插一手,她家小姐現在應該已經嫁給皇甫公子,過上了夫唱婦随的幸福生活,何至于冒着殺頭的風險,進京來趕考救夫。
榮發以為她家小姐面上雖然不顯,心底一定和自己一樣痛恨這個劉奎壁。
然而,重活一生的郦君玉,在心态上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現在的所思所想與上一世的俨然不同。
雖然劉奎壁确實是個惡人。他求娶自己不成,怒火中燒,不惜陷害皇甫少華的父親皇甫敬通敵賣國,導緻皇甫一家被抄,滿門流放,随後又讓自己的姐姐劉後向皇帝求取賜婚的聖旨,逼着自己嫁給她。自己離家出走後,映雪代自己出嫁,又被他逼得跳池保節。
但在某種意義上,她還要感謝劉奎壁。倘若沒有他的逼婚,自己也不會鼓起勇氣來離家出走,亦不會看到除了一方庭院以外的更寬闊的天地。
若說仇恨,皇甫少華一家應該比自己更要恨劉奎壁才是。更何況,皇甫少華要是能像上一世那樣東山再起自會去收拾劉家,犯不着自己出手。
至于映雪……現在應該已經被梁相認作了義女,她還不知道要這輩子應該以什麼樣的面目面對她……她心心念念的皇甫少華終不是什麼良人,她怎麼就看不清呢?
郦君玉端着手裡的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随口問道:“但不知劉國舅這次離京是去剿什麼匪?”
俞智文笑道:“賢侄這次是從北面過來了,難怪沒有聽聞到匪情。”
“這匪情是發生在京城東面吹台山上。那山上不知從何時起聚了一班似水泊梁山一般的人物,号稱綠林好漢,專門打家劫舍,搶劫路過山下的行甲客商。聽說當年雲南總督皇甫一家被押解進京時,路過山下,一家老小包括那夫人小姐,全都被土匪綁架到了山上,不見了蹤影。”
俞智文娓娓道來:“這件事雖然不知真假,但是那山上的土匪确實有點能耐。朝廷幾次發兵征讨,都未能将其剿滅,宛若那野草一般,春風一吹就發生,讓朝廷頗為頭疼。”
皇甫一家?榮發又聽到了熟悉的姓名,緊張地再次看向郦君玉。
她的動作太大,立刻引來了他人的注意。
“那這劉國舅是怎麼回事?”郦君玉忙追問道,将俞智文的注意力又拉了回來。在問話的同時,她在桌下悄悄踢了榮發一腳,提醒她不要漏出馬腳來。
榮發被踢過後,動作又謹慎了幾分。
兩人的小動作雖未被外人看見,卻逃不過就坐在兩人旁邊的孟鸢。
孟鸢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難道她家公子與這吹台山上的土匪有些關聯?
“這劉國舅啊,是自己上本子要求領兵出征的,雖然勇氣可嘉,但聽說他隻是個繡花枕頭,這次前去恐怕朝廷又要損兵折将了。”俞智文感慨道。
郦君玉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她清楚劉奎壁這次征讨的确得不到什麼好結果。不僅沒有剿滅土匪,反而将自己送到了土匪窩裡去做了人質。
因為那吹台山上的土匪一個叫衛勇娥,是皇甫敬麾下總兵衛振宗的女兒,一個叫皇甫長華,是皇甫少華的親姐姐。兩人都是這世間少有的足智多謀的女子,又占據着吹台山上的地勢之險,僅憑劉奎壁那個酒囊飯袋怎麼可能打得過兩人。
若非皇甫少華親自領兵出征———郦君玉一想起這個名字就分外厭惡,連繼續喝茶聽熱鬧的心情也無了。
“不管外頭的是是與非非,明堂此次進京是為了春闱而來就應一門心思放在科舉上,力争能一舉及第,衣錦榮歸,這才方不負義父的期待。”她站起來道。
俞智文贊賞道:“康公果然沒有看錯人,你便在我這安心住着,吃喝都有下人照顧着,你就專心的好好溫書,準備春闱吧。”
“如此多謝俞東家。”郦君玉沖着俞智文行禮道。
三人在俞智文的宅院裡住下後,郦君玉安心溫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倒是孟鸢那日看到自家公子和榮發在桌面下的小動作之後,對自家公子和那吹台山上土匪之間的關系越發好奇。
她多次試探榮發,想從他口中問出點什麼,然而榮發的口風嚴密,什麼也沒有讓她打聽出來。于是孟鸢隻好将目标從榮發身上轉移到外側去,時不時地就向俞智文打聽那吹台山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