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順氣悶的坐在炕上,他道,“你既是不聽我的勸,那就随你,他日後悔了,可别說我沒勸你。”
梁素心中的大石落地,他朝着萬順深深的作揖,說道,“萬叔,多謝你。”
萬順側身沒受他的禮,卷着被子歇覺去了,梁素見此,收走碗筷,悄悄出去了。
次日,萬順醒來,他披着衣裳走出東屋,看到梁素洗漱幹淨正要出門,便道,“今日你落衙後,提上兩瓶好酒,到京兆衙門的卷案科找一個叫劉喬的人,他是我的把兄弟,你報我的名字,雖說他不能讓你把卷宗帶出衙門,但是給你看看總歸不是大問題。”
梁素大喜,向萬順道謝,萬順嘴裡嘀咕,“平時瞧着也是個機靈的,遇上事又犯糊塗了,這種事就得找管事的小吏,你找到他們京兆衙門,大咧咧的要看人家的卷宗,人家沒把你打出去都算給你臉了。”
“叔,是我迂腐了,多謝你指點。” 梁素倒也能屈能伸,他笑着對萬順說道,“這會兒還早,我去巷子口給你端一碗早餐回來。”
說罷,他朝門外走去,要給萬順買早餐,萬順看着他的背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老梁家的。”
那梁素得到萬順的指點,買了兩瓶好酒去找京兆衙門卷案科的劉喬,花了兩三日,把曆年來涉及外國人的官司細細看了一遍,撿着那些案情要緊的記了個七七八八,又回去連夜重新寫折子,删删減減,一共寫了兩萬餘字。
這日,遇着下雨,又恰好趕着梁素休沐,午飯梁素草草吃了兩口,就借着窗外的亮光,又在推敲他寫的奏折。
萬順歪在炕頭上剔牙,說道,“你就會給自己攬事,要我說,找個道上的兄弟,趁着夜黑風高在他回去的路上,去他半條命,看這些倭奴還敢不敢在咱們大邺國作亂。”
梁素擡頭看他,好奇的說道,“叔,他畢竟是外國使臣,要是在天子腳下出事,朝廷定要嚴查,道上有誰敢接這活計?”
萬順不以為然的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銀子到位,啥活兒都好說,幾年前衛國公府的二公子,在百花樓被人當衆把那玩意兒切了,知道是誰幹得不?”
梁素搖頭,那時他正為科考日夜苦讀,壓根兒不知道京城裡還發生這麼大的事兒。
萬順壓低聲音說道,“有人說,這是他太太的娘家指使人幹的。”
“這又是為何,正經的姻親怎麼下此狠手?”梁素問道。
“害,那衛國公府二公子就不是個好東西,吃喝嫖賭樣樣兒精通,在府裡寵妾滅妻,逼死他原配太太,他太太是商賈人家,雖說出身不高,可人家有錢呀,大約是他太太的娘家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花錢買通人,扮作妓館的打雜,衆目睽睽之下,一刀切下二公子那玩意兒,再趁着亂作一團時,翻牆逃走。”
梁素雖說覺得這衛國公府二公子實屬罪有應得,卻也有些不敢置信,他道,“那麼多人在場,竟就讓兇手逃走了?”
“你懂什麼?幹這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一個個武藝高強,幹完後就逃得無影無蹤,那衛國公府敦促官府拿人,可官府有心無力,便是找到二太太娘家去逼問,也沒有真憑實據,人家自然不認,反倒落人笑柄。”
從前,梁素一心埋頭讀書,萬順從不跟他講這些事,這猛然聽起,雖說不知是真是假,卻也感到很驚奇。
梁素又問,“叔,你這都是從哪兒認識的這些道上兄弟。”
萬順卻不肯說,隻說和這些人平常不來往,隻要舍得出錢,自是能找到。
說話時,家裡的院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小波,他頂着細雨跑進屋,大聲嚷道,“師傅,賈要錢打發他小弟來傳話,說是裡番院的那倭人惹出大麻煩了。”
萬順和梁素‘騰’的一聲站起身,萬順和賈平拉關系時,就托他幫忙盯着多田,隻要多田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知會他一聲。
萬順送了吃請,賈平甚至沒問他為何要和那倭人過不去,就滿口答應下來,誰知竟然還真有消息傳來。
小波擦了一把臉上的雨珠,說道,“賈要錢的小弟來衙門找你,結果你不在,他又找不到你家,我怕耽誤你的事,就找到家裡來送話。”
“到底什麼事,你倒是快說呀。”
小波道,“他說那倭人吃醉酒,昨日奸污了一家酒鋪老闆的女兒,姑娘想不開,當夜就上吊自盡,這會兒都鬧到裡番院去了。”
聽完小波的話,萬順和梁素二人的神情,皆是一片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