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素安慰他,“過幾日就是端午節,不如借着送端午禮的由頭去拜訪高總管,一來問問妹妹的病情,二來看能不能挪回家休養。”
萬順連連稱是,他說,“這主意好,霞兒換了新地方養病,将養不好拖成大病就是一輩子的事,要是能接回家,那自是再好不過。”
自從經曆兒子病死的事情,萬順聽到閨女病了,心裡就禁不住直打哆嗦。
兩人先把端午要送的節禮定下來,這禮自是比原先的還要再厚實幾分,梁素也顧不上會不會被人彈劾,商議到時等高長英出宮,他和萬順就一起去高宅送禮。
另一邊,高長英從他徒弟口中聽說梁素來問萬朝霞,特意出宮回家一趟,那梁素得知高長英回來了,便向衙門裡告了半日假,連同萬順一起來到高宅。
此前,梁素已送去拜帖,他與萬順來到高宅,很快由管家引進前廳,隻見那高長英面上白淨,已換上一身民間穿的衣袍,他見到梁素,未語先笑,“梁大人,稀客,你一向少往我這裡走動。”
“打擾高總管的清靜,我也很是于心不安。”梁素說。
高長英笑道,“這是哪裡話,梁大人實在太見外了。”
說罷,他轉頭又望着萬順,關心的問道,“萬老爹,好久不見,你身子可好?”
萬順滿臉堆笑,他回說,“托您老人家的福,我都很好。”
彼此寒暄幾句,高長英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是為了朝霞過來的吧?”
回來前,高長英專程招來宮裡的醫女們詢問過萬朝霞的情形,她身子已無大礙,藥也停了,隻是太醫院不曾發話發話,因此叫她仍然留在西三所休養。
梁素說道,“正是,這月不見她回家,家裡十分牽挂,我過來一問,方才得知她病了。”
高長英說道,“你倆也不用急,我昨日打發人問過,人已經好了,隻是她畢竟是伺候皇上的女官,皇上龍體貴重,太醫院便叫推遲幾日再回去。”
梁素和萬順聽了高長英這話,心裡總算松了一口氣。
萬順人精一樣,他順着高長英的話說道,“太醫院的大人們肯定有道理,我是個粗人,聽說孩子病了就幹着急,叫高總管看笑話了,如今她既是好了,我也就能放心。”
高長英說道,“不止是你們,就是皇上也問過她好幾回呢。”
萬順雙手抱拳,他朝着天邊拱手,說道,“皇上聖明,他老人家忙于政務,卻還把這小丫頭放在心上,這實在叫我不安。”
高長英和氣的說道,“萬老爹一片愛女之心,皇上也是當爹的,最能體諒你的心思”
萬順自謙兩句,便朝着梁素看了兩眼,梁素思索片刻,問道,“高總管,我妹妹的身子既然痊愈,我有個不情之請。”
“何事,你盡管說來。”
梁素便道,“我們也深知不合規矩,還請高總管不要見怪,我想着妹妹這些日子不宜回到皇上身邊當差,即是如此,不知能不能接回家休養呢?”
高長英略微沉吟,他慢慢說道,“往常沒有這樣的先例,這樣吧,我先問問太醫院,有信兒就遣人去回你們。”
萬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無論成與不成,總歸是勞煩高總管。”
高長英微微點頭,那梁素和萬順在高宅略坐了坐,便告辭離去。
不想沒過兩日,梁素往高宅送禮的事果然被監察禦史參了一本,景成帝批閱折子時,高長英恰好在禦前伺候,那景成帝少不得要過問兩句。
“參你和梁卿呢,說吧,收了人家什麼好處?”景成帝問道。
高長英誠惶誠恐的說道,“老奴可真冤枉,不是梁大人,是朝霞她爹來送端午禮,過兩日,老奴也要給她家回禮,正經的人情走動,怎麼就成收禮了?”
景成帝似笑非笑的拿手指隔空點了他兩下,梁素就住在萬家,是萬家送的禮,還是梁素送的禮,也沒有區别。
高長英瞅着景成帝這會兒心情不錯,想起梁素和萬順托付的事情,于是輕聲說道,“皇上,往常梁大人避嫌,輕易不和老奴來往,這回親自來送端午禮,倒的确求了老奴一件事。”
景成帝問是何事,就見高長英說,“梁大人聽說朝霞在西三所養病,就想把她接回家休養?老奴心想,原先皇上允那丫頭每月出宮探親,已是天大的恩典,哪裡還有把人接回家養病的道理,便回絕了。”
景成帝擡眼看着高長英,驚訝的問道,“朝霞的身子還沒好麼?”
“好了,都好了,隻不過前些日子雨水多,太醫們說時氣不好,說讓她留在西三所再多将養幾日。”
景成帝一笑,“既然好了,那還拘着她做什麼呢?梁卿要接朝霞回家,就讓她回家養好了再來。”
高長英滿臉堆笑,他道,“皇上宅心仁厚,這都是底下人的福氣,那既是如此,我就叫人去傳話,讓朝霞出宮回家休養,也省得她老爹在家惦記。”
說定此事,景成帝在折子上朱筆批閱,這兩日天氣尚好,他也坐乏了,于是放下筆,對高長英說道,“走,去皇後宮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