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兒擦着眼淚,萬朝霞問道,“不是叫你們去還茶具嗎,靜蘭呢?”
芬兒哽咽道,“廣儲司的人說少還了一套三才蓋碗,要按照規矩扣我們的月例。”
萬朝霞大為不解,她道,“你沒說昨夜有位大人沒拿穩,蓋碗是那大人打碎的?”
按照宮裡的規矩,損壞物品照價賠償,隻是像昨日這種情形,并不需賠錢,從前也不是沒出過這種事,一向都是直接向廣儲司報損。
芬兒說道,“我說了,他們隻說是我們打碎的。”
芬兒哭得傷心,若是算到她頭上,她這三個月的月例可就全沒了。
萬朝霞說道,“你别哭了,我過去看看。”
萬朝霞讓若兒看好值房,她和芬兒尋到廣儲司,正趕上别的宮人拿着批條來借東西,那值班太監說話時幺三喝四,一雙眼睛好似長在頭頂,全然不把人放在眼裡。
秦靜蘭被諒在一旁,廣儲司沒人理會她,萬朝霞見那值班太監有些眼熟,卻叫不出他的名字,她走進屋内,值班太監也隻看了她一眼,仍然忙自己的事。
萬朝霞走近,她拿過秦靜蘭手裡的單子,說道,“昨日是我來借的茶具,茶具少了一套三才蓋碗,皇上賜茶時有位大人沒拿穩,便摔碎了。”
那太監拖着長長的音調,陰陽怪氣的說,“你說是人家摔的就是人家摔的?我可聽說是你們的人沒遞好,先掉到地上的。”
萬朝霞心平氣和的問道,“你聽誰說的?”
太監叉腰說道,“什麼意思,你還想打擊報複?”
“我勸你慎言,不知你們廣儲司的條例你是否背熟,昨日在保成殿,有不少人看到是那位大人摔碎的杯子,高總管也在場,你莫不是還要我請他來作證?”
那太監聽到高長英的名字,氣焰頓時短了一半,卻又不肯善罷甘休,他分明聽到相好的宮女說了,是奉茶處的宮女沒端穩,先摔了茶碗,她倒把過錯推給别人,妄想倒打一耙,還想拿高總管來威脅他。
萬朝霞收起單子,她見那小太監滿臉不忿,轉頭對秦靜蘭說道,“靜蘭,你去請高總管,今日這事不分辨個明白,恐怕也收不了場。”
芬兒緊張的看向秦靜蘭,秦靜蘭慢吞吞的說道,“高總管今日休沐出宮了,看來隻能把茶具先帶回去,等他明日回宮再來細細盤算。”
那萬朝霞點頭,說道,“既是如此,茶具先帶回乾明宮。”
那太監喊住萬朝霞,惱火的說道,“你們帶回去倒容易,每日各宮來找我們廣儲司借東西,各樣兒東西都是有數的,你拿回去,别人要用怎麼辦?”
萬朝霞便知這太監是不打算追究了,畢竟這事情實難分清對錯,若是當真鬧到高長英面前,誰也讨不到好兒。
她把單子遞給那太監,那太監不悅得在冊子上勾了名字,萬朝霞向他道了一聲謝,帶着秦靜蘭和芬兒離開廣儲司。
待她們三人回到乾明宮,芬兒總算松了一口氣,她嘴裡抱怨,“朝霞姐,你有所不知,這新來的太監叫張全德,以前在坤安宮專管灑掃,他巴結上廣儲司的劉總管,前不久就調到廣儲司當了一個小管事。原先我和他起了一回口角,他這分明就是借機為難我。”
萬朝霞沒有接芬兒的話,隻對秦靜蘭和阿若說道,“你們出去,我和芬兒說幾句話。”
兩人彼此看了一眼,退出值房,芬兒偷偷觑了萬朝霞一眼,她見她神情嚴肅,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待到屋裡隻剩她二人,芬兒低聲說道,“朝霞姐,這是要幹嘛呀?”
萬朝霞看着芬兒,她問,“你說實話,昨夜是你砸的茶碗,還是那位大人砸的茶碗?”
芬兒猶豫着說道,“我奉茶時那位大人沒接住,我也說不清到底是誰的錯。”
萬朝霞闆着臉,她道,“難道你在皇上跟前兒伺候也是這樣毛手毛腳?”
芬兒慌了,她抓住萬朝霞的手臂晃了兩下,說道,“好姐姐,我真不是成心的,是我不仔細,你以後再也不敢了。”
萬朝霞歎了一口氣,她說,“我看你是在這宮裡待得太安穩,有些忘乎所以,若是叫高總管知道了,你會是什麼下場?。”
芬兒哀求道,“朝霞姐,你打我罵我都行,隻是别趕我走。”
看見芬兒哭了,萬朝霞到底于心不忍,她說,“這半個月你不用輪值了,叫阿若替你的位置,何時手穩了,何時再伺候皇上。”
芬兒張了張嘴,到底不敢再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