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朝霞在司薄處銷了假,待她回到乾明宮時,已天光大亮,她先回屋換回衣袍,又來到奉茶處,卻見值房裡隻有芬兒和阿若守着,她倆面對面坐在爐子旁翻線花。
芬兒看到進門的萬朝霞,欣喜的說道,“呀,是朝霞姐回來了。”
萬朝霞四處打量,房内的東西歸置整齊,裡外打掃得一塵不染,就算萬朝霞這兩日不在奉茶處,一切也安排得井井有條。
萬朝霞問道,“你秦姐姐呢?”
顯然,奉茶處的姐妹們和秦靜蘭相處得不錯,芬兒回道,“靜蘭姐和春雨在宣政殿輪值,彩月去了針線房,司膳房的馮公公也來查看過了。”
萬朝霞詫異說道,“早上一向事多,怎麼她去輪第一班值呢?”
每日早上,第一緊要的是驗收送來泉水,還得應對各處的檢查,作為奉茶處的掌事女官,一大早要忙的事不少,因此萬朝霞早上多半都會留在值房裡。
一旁的阿若說道,“原是照着先前的排班輪值,靜蘭姐是等到司庸院的人走後,方才換回芬兒的。”
芬兒把花繩收了起來,她道,“别看靜蘭姐悶不作聲的,其實少了朝霞姐,她可緊張呢,恨不得每輪值都頂上,這兩日我們倒享了許多清閑。”
萬朝霞笑着搖頭,“也怪我,她剛來沒兩天,我就把擔子交給她,她怕出錯也是情有可原。”
這時,芬兒想起一事,她道,“今日供茶院要來逞送新茶,高總管打發人來送信,說是姐姐你回來,就往前殿去一趟。”
接收新茶是大事,馬虎不得,萬朝霞細細的問了一遍,可惜傳話的太監也說不清楚,因此芬兒也不大清楚。
不一會兒,彩月回來了,她見到萬朝霞,高興的說道,“我想着姐姐也該回宮了。”
她手裡提着不起眼的舊包袱,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大包絲線,這是她從針線房接回的活計,另有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着針線房結算給她們的工錢。
彩月把荷包交給萬朝霞,“這是這個月的工錢,朝霞姐你點一點。”
錢袋裡多數是銅闆,也有幾塊碎銀,萬朝霞點了一遍,仍然放回荷包裡,她對彩月說道,“等靜蘭回來了,你交給她,日後這些事就讓她給來打理。”
奉茶處接了手工活兒,都是一起做,每人做了多少都記得有賬,等拿到工錢,再由萬朝霞按勞分給她們,明年秦靜蘭就要接手了,萬朝霞索性提前把這些事交付給她,也叫她早些熟悉。
一旁的芬兒急了,嘴裡嘟囔,“還急着用錢呢,等着靜蘭姐回來分錢,那得什麼時候呀。”
萬朝霞忍不住看了她兩眼,說道,“我瞧着你這些日子似乎很缺錢,上回還跟春雨借錢使,你莫不是遇上什麼難處?”
芬兒面帶讪色,她吞吞吐吐的說,“我是看到銀子就在眼跟前兒了,就想着早些拿到手,并沒有難處。”
彩月把銀子收好,她道,“銀子就在屋裡,還能長腿跑掉不成?一會兒靜蘭回來就分錢,你急什麼!”
芬兒撅嘴,沒再吭聲。
說了幾句話,各人忙各人的差事,辰時,禦駕回到乾明宮,該芬兒和彩月到正殿當值,她二人換回秦靜蘭和春雨,兩人看到萬朝霞,和她打了一聲招呼,萬朝霞說道,“早飯還溫着呢,快些吃飯吧。”
兩人不及多話,悶頭吃起自己的那份兒飯菜,這是從嚴嬷嬷那時留下的規矩,奉茶處輪值的人顧不上用飯,也需單獨留出飯菜,是以奉茶處的宮女們從來不會擔心錯過飯點餓肚子。
等到兩人吃完早飯,萬朝霞對秦靜蘭問道,“值房的差事還能适應嗎?”
若是旁人,必定要謙虛兩句,沒想到秦靜蘭卻點頭,“還好,比司薄處的規矩要更嚴一些,不過我還能做得來。”
萬朝霞笑了,“那就好,往後你就要掌管奉茶處,底下還有彩月和春雨,她們都是在乾明宮當差多年的老人兒,有事盡管分派給他們,你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秦靜蘭若有所思,随後悶聲說道,“知道了。”
閑話時,萬朝霞和秦靜蘭提起司薄處的小容,今日她回宮銷假,又是小容當值,她還送了幾塊點心給小容。
說到小容,秦靜蘭臉上微微帶了一絲笑容,她道,“我和她一起進宮,又同分到司薄處,關系十分要好。”
隻是如今她調來乾明宮,那司薄處隔得太遠,昔日的姐妹再難像從前那樣見面,想到這裡,秦靜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萬朝霞說道,“下回我再出宮,要是看到小容,就替你帶話。”
秦靜蘭認真思索,搖頭說道,“多謝朝霞姐,沒什麼要緊的話要說。”
臨近中午,正殿的小太監來傳話,說是供茶院的章程大人已在殿外聽命,高長英請她一同過去,等着景成帝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