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将軍不留在驿站好好養傷,跑到我這裡來鬧什麼鬧,知道您英明神武,沒想到還如此有自信,可以保證自己在受傷的情況下也能保護好公主。”
黎影想到當初在天水郡外發生的事情,臉色更差了,他死死盯着月洵,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好像要将他給生吞活剝:“你就這麼自信身邊的這幾個人能護住你?你可别忘了作為逃奴,誰都有權利殺你,又或者你覺得你身邊的這些人能以一敵百?”
逃奴一旦被官府的人發現甚至是可以在不經過主人允許的情況下就直接杖殺,管他究竟是何身份,是否真的有他自己說的那樣大的來頭,他現在身上還帶着将軍府的奴隸烙印,那就是将軍府的奴隸。
月洵早就接受了黎影腦子有病這個設定,所以對方不論說出什麼話,他都不覺得奇怪。
“黎将軍,我也奉勸你一句,若是你真的把事情鬧大了到時候可就維持不了這樣的體面了,畢竟我家中的長輩在我的事情上面一個比一個不講道理。”
他突然站起身,越過溫棄走到黎影面前,之前被他捅過一刀,黎影對他有一種下意識的提防,此時竟然還後退了一步。
他湊的很近,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信不信,我的長輩們可以鬧到讓榮真帝舍棄你這個失而複得寵愛有加的兒子?”
如今月、姜兩國暫且休戰也不過是出于各方面原因考慮,姜國先一步低頭,甚至還送了一位公主出去情況已經非常明顯了,他們打不起了。
月國并沒有要統一兩國的野心,這場戰争打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因為長久以來的積怨。
兩邊的矛盾已經夠深了,如果還要再加上月洵與黎影之間的事情,想來又會鬧得驚天動地。
榮真帝再疼愛黎影他也終究是個皇帝,像他這種的人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将一個甚至還未認祖歸宗的孩子交出去就能平息一場戰争,月洵想隻要壓力夠大他肯定也是願意的。
黎影瞳孔一縮,他是絕對沒有想到如此隐秘之事月洵竟然會知道。
榮真帝一直沒有公開承認他的身份這其中也有他本人暫時不願意的原因在。
他的母親去世早,且母家本來就不是什麼有勢力的世家大族,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一點一點往上爬。
如果這個時候暴露,這皇子的身份,一定會讓他成為衆矢之的,所以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他并不是很想認祖歸宗。
這件事情目前也就隻有榮真帝和他自己兩個當事人知道,甚至他們最開始相認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外人在場,月洵這個奴隸究竟是如何知曉這件事情的?
月洵在武學方面雖然已經算是個廢人,可他習武多年留下來的反應力還在,他敢用這件事情直接挑釁黎影就做好了對方可能會下意識想要殺他滅口的準備。
所以說完之後他就立刻退回了安全範圍,溫棄重新擋在他的身前。
等黎影反應過來想要動手已經晚了,他的劍與溫棄的劍重重卡在一起,院子裡明面上的守衛全部都包圍過來。
這個場景莫名似曾相識。
不過此時黎影突然有些慶幸今天自己是一個人來的,雖然月洵剛才在他耳邊輕聲說的話應該不會有旁人能聽見,但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這件事情要是洩露出去還不知道會帶來多少麻煩。
安國公在姜國勢力龐大,又是當今國舅,榮真帝恐怕也沒那個自信能在夜家的打擊之下保護好黎影。
“你……”黎影真的覺得這個人變化很大,與他所認識的完全就是兩個人,一個人的性格真的有辦法做到在短時間内發生巨大改變嗎?
又或者說當初在他面前的那個月洵完全就是僞裝出來的?
“這種事情你敢直接說出來,難道就不怕我拼盡全力将你殺了嗎?”
黎影這一路走來都像是有氣運加身一般順風順水,如今突然遇到了一個無論如何都要與他作對的人,一時之間有些亂了陣腳也很正常。
“有本事你就來試試,在我平安回去之前若是我死了,之後不僅會有很多人為我報仇,這件事情還會以最快的速度天下皆知。”
月洵難得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他的心情非常不錯,轉身重新坐下:“你覺得那些為了幫我報仇的人會跟誰合作呢,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黎影必須承認自己這一次栽的很慘,而且還是栽在一個他從來都沒有看上眼的奴隸手裡。
那張與月景浔無比相似的面容此時變得有些可怖,恍惚中眼前之人與記憶中的身影重疊,他去月國偷偷看了對方很多次,但從來都沒有一次對方的視線是落在他身上的,就如同現在的月洵一樣。
黎影不說話了,準确的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對于月洵有很深的惡意,但明顯眼前的人暫時不能得罪。
兩個人之間的處境一瞬之間颠倒過來,現在的月洵即使是先開口的那一個,主動權也依舊被他牢牢握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