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澈被無數個士兵包圍在正中間，可他看起來全程沒有一絲慌亂，自他幼年時期第一次進入軍中時就已經做好了将來有一天死在戰場上的準備。

他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活下來之後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與其往後餘生都暗無天日，倒不如此時發揮自己最大的價值。

“這點人确實不行，但，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押上，或許能做到呢？”

就是有些可惜，這麼短的時間内不太可能讓三萬人全部都進到城内，不過叛軍的首領在此，他一死群龍無首，再有一天時間援軍就來了，想要處理剩下的也很是方便。

他擡起頭，似乎想要再看一眼正午的陽光，可惜環境回饋給他的隻有雙眼處隐約傳來的刺痛。

牧雲澈苦笑，也罷，看不見就看不見吧。

淮南王的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他萬萬沒想到牧雲澈竟然會這樣瘋狂，難怪他會提前将城中所有的百姓都驅逐，原來是為了這個！

可是他怎麼敢的啊！這可是一座城！而且他們到底從何而來這麼多的火藥？！

“你瘋了嗎？你們要是真的這麼做你們自己也跑不出去！你們會跟着一起粉身碎骨的！”

他下令讓所有人立刻撤出去，但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城門雖然沒關，但是淮南王是走在最前面的，所以也離城門最遠。

牧雲澈眼睛看不見沒辦法給出最準确的信号，所以他直接讓副官在後面計算時間，待到那支殘香燃盡，便是一切結束之時。

淮南王并不知道許多年前濰城才是月國真正的邊境，後面的那幾座城市都是之後打下來的。

而在濰城的地底修建着一個巨大的火藥庫，這些火藥儲備向來是當年為了戰争所準備的，隻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被人遺忘。

他在濰城已經待了一兩個月，也是無意之間才發現火藥庫，原本最多隻要再等上三個月他就可以回到月都，此後前途一片光明，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姜國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真的讓淮南王控制住了濰城，那些火藥也就成了他的助力，對于月國來說将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如果此戰必敗，哪怕不能殺了淮南王也必須引爆地底的火藥，這些東西可以成為他們這些人黃泉路上的葬送，但是絕對不能成為叛軍手裡的武器。

沖天的火光與巨大的震動将濰城吞噬，如果那些火藥是完全分散開遍布這座城池的每一個角落，那确實有可能直接将濰城整個炸成廢墟，牧雲澈他們并沒有足夠的時間，所以是直接讓人在地裡的火藥庫裡點火，威力得到了疊加，但正好波及的範圍減小了。

月洵在虛空之中看着眼前慘烈的一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九月初五。

他記得與牧雲澈出去遊玩是九月初四，因為這個夢境中牧雲澈活不過九月初五，所以在現實中為了保證九月初五之後再也沒有這個人，他就會被抹殺了麼？

這裡到底是一個夢境，還是曾經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如果每個人的命運并不能改變，就像牧雲澈無論如何最後的結局都是死，那他又為什麼能改變呢？

那股力量拼命想要糾正他的行為讓他永遠留在将軍府，可他最後還不是逃出來了，他沒有按照既定命運的軌迹去走，為什麼他沒有被抹殺而牧雲澈卻沒了？

難道是因為他最後的結局隻是被永遠囚禁，而牧雲澈卻是死麼？

還有一點非常不正常，現實中并沒有淮南王謀反這件事情，淮南王提前死了，這樣看起來倒像是有什麼人知道他會做出這種事情，為了避免這場戰争提前殺了他。

會是牧雲澈麼？

他是不是也像月洵一樣夢見了自己未來的下場，或許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在這場戰争中死去的那些人，他提前處理了淮南王，原本以為可怕的命運就此結束，但沒想到最後背負了一切的就隻有他一個人。

這算什麼？

舍一人而救萬人？

月洵想不明白，這些事情當中還有太多的疑點，他不相信命運，如果違抗命運最後的代價是被抹殺，那他甯願在努力過後死的轟轟烈烈，即使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記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