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雲又閉上眼,随口說,“沒什麼,隻是發現弗雷德不在,有點驚訝。”
“我可沒說他不在。”喬治神神秘秘地笑了。
“你的意思是……”
“明天龐弗雷女士就會發現,這裡多出來兩個因練習魁地奇受了傷不得不大半夜住進校醫院的倒黴學生,隻是他太累了,也許會睡到明天中午。”
“看樣子伍德逼得很緊。”
“他簡直是被刺激瘋了!”一提到這幾天遭遇的非人折磨,喬治的聲音就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點。
他很快又壓低聲音控訴伍德的惡劣行為:“他居然在聖誕節也寫信給我們讓我們别忘了怎麼配合傳球……如果我們敢在聖誕節拉着金妮組成球隊對練的話,媽媽會讓我們再也說不出話的。”
喬治繼續描述那天的情況,以及珀西的臉色有多麼精彩——就像生吞了一百條鼻涕蟲。
因為弗雷德不在,所以喬治隻能自己把後半句話補充完整。
“還好你沒有下永久性惡咒,我和弗雷德喝下魔藥後還以為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了——這倒是正合珀西的心意,他本來以為我們要當好幾天啞巴,但晚上大家舉起杯子說‘聖誕快樂’的時候,我們竟然又發出了聲音。”像是要慶祝自己恢複發聲能力,喬治舉起手做了個幹杯的動作,“聖誕快樂——雖然遲到了。”
安流雲也笑了起來,低聲地說,“聖誕快樂。”
那個特别的解咒方法就是——和愛的人一起真心喊出共同的心願。
所有人都可能被這個咒語難住,但韋斯萊一家不會。
喬治沒有立刻接話,他輕輕笑了一聲,然後愣住了。
如果他紳士一點,就應該像看見窗外有什麼新奇的東西似的扭頭,不該直視對方外洩的情緒,但喬治覺得安流雲應該連擡手的力氣都沒了,于是他動作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小聲地問,“現在對魁地奇産生興趣了嗎?”
“一點點。”
“我見過你騎飛天掃帚的樣子,正适合當一個找球手,嘿,那次飛行課格裡菲斯的表情真精彩。”
“我倒覺得擊球手更适合我。”
“為什麼呢?金妮也說過想當擊球手,她的理由是想要超越我和弗雷德。”
“大概是因為可以‘不小心’砸破某些人的頭吧,你知道我在說誰。”
“是的,我們心知肚明。”喬治壓着聲音笑起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大多數時候是喬治在說,從今年收到的聖誕禮物聊到最近一場魁地奇比賽的精彩之處,從韋斯萊夫人的織品聊到他們的惡作劇——對她這幾天的經曆避而不談。
“你還不困嗎?”安流雲沒感覺到疲倦,隻是覺得應該到休息時間了——絕對不是因為被他看見狼狽模樣而産生的羞恥感,她已經止住眼淚了。
她聽見喬治說,“不困,我今天試吃了清醒糖,現在看來效果很好。你如果困了就休息吧,我再待一會兒就去和清醒糖對抗。”
“是你們的新發明?”
“對,弗雷德試吃的是瞌睡糖。”安流雲猜想他的臉上肯定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你想試試嗎?”
她的身體确實需要休息,于是她接受了這個不太安全的建議,“那就來一顆吧。”
喬治往她手心裡塞了一顆糖果,她的力氣恢複了不少,損傷的肌肉能動彈了。
瞌睡糖的味道和太妃糖差不多,裡面包裹着的濃郁的巧克力味在嘴裡蔓延,困意似乎也随着這股香甜的味道一起彌漫在空氣中,韋斯萊雙子發明的新品确實很有用。
在朦胧的困意中,安流雲試着喊了一聲,“喬治。”
“嗯,我在這裡。”
在黑暗中,她睜開眼睛,望着月光照進窗戶的方向發呆,悶悶地說,“我做錯了一件事。”
“那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喬治把一隻溫暖的手貼到她額頭上,注視着她濃得像是永遠不會消失的黑眼圈,“我從沒見過故意做惡作劇的人主動發自内心地道歉,所以你心裡肯定很内疚。”
他的手心很燙,讓她被子下面攥着雙面鏡的手也像被燙了一下,眼眶慢慢又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