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着氣,因為之前的戰鬥斷掉的的骨頭痛得她冷汗直流,手臂小幅度的顫抖着,眼球幾乎要爆炸,一陣又一陣黑影席卷眼前,讓她頭腦發昏,恨不得直接躺下。體力和魔力是有限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但她還是努力調動僅剩的魔力往身後那片湖泊裡試探。
八眼巨蛛們看見這一幕更加興奮了,像是要将這隻瀕死的獵物戲弄一番再飽餐,便沒有一股腦地撲上來。
又一隻巨型蜘蛛率先發動進攻,它直直的朝凹地正中央的安流雲沖來,它的同伴則默契的幫他把這隻無力反抗的獵物團團圍住。
直到這隻大玩意兒靠近了,安流雲才準确地朝它的眼部刺出一劍——它的大螯及時抓住這柄分量不輕的武器,就在它得意的時候,一道灼熱的紅光竄到眼前,八隻眼睛無處可躲,傳來一股焦味,它不辨方向的噴塗毒液,胡亂舉起大螯試圖直接戳死這個給它帶來麻煩的獵物。
其它八眼巨蛛看出這隻獵物是在拼死一搏,鼓起超過十五英尺的身軀,尖牙外翻的嘴吐出一條條手臂粗細的絲,沒多久這塊凹地上就結起霧氣迷蒙的、半球形的蛛網。
安流雲往身上施了個鐵甲咒——感謝巨烏賊的“陪練”,她已經能将鐵甲咒收放自如了。
鋪天蓋地的蛛絲往安流雲身上襲來,她一邊躲避面前這隻八眼巨蛛的攻擊,一邊往湖邊退,就在八眼巨蛛們可怕的巨網結成時,她也被步步緊逼着靠近湖泊——很快,她和湖水僅一步之遙。
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了。
獨角獸應該帶着小蛇跑到禁林邊緣了,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會遇到來找她的斯内普教授,不知道鄧布利多教授回來了沒有……
她沒辦法通過看月亮的軌迹來判斷時間,隻能大概确定現在是下半夜。
可怕的嘶嘶聲在四面八方響起,那是八眼巨蛛們合力用蛛絲将獵物困成繭,下一步就是拖拽回巢穴分食獵物。
安流雲指尖閃起一縷紅光,幾秒内就燒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她擡手往身前揮,形成一個半圓形的火圈,頭上也出現了一個透明泡泡,然後毫不猶豫地向後仰去,跳進湖泊裡。
戒指上銀光一閃,重劍被收入其中。
畏火後退的八眼巨蛛們憤怒地活動着大螯沖上來,發出一片咔哒咔哒的聲音,此起彼伏的毒液噴灑聲不斷,紛紛灑灑地落在安流雲身前,有的被鐵甲咒擋下了,有的落到了她的皮膚上。
八眼巨蛛分泌的毒液的價格高達100加隆一品托,由于從活的八眼巨蛛身上搞到毒汁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毒汁通常都從剛剛死亡的八眼巨蛛身上獲取。
如果她還清醒着,可能會調侃說,沒想到有一天這些在黑市裡有價無市的毒液會不要錢地落進她口袋裡,可她已經沒力氣睜開眼睛了。
泡頭咒給她提供了呼吸的空間,她的心髒還在頑強地跳動着,那枚威力非凡的釘子詭異地保持靜默,隻默默在詛咒吸收毒液時分一杯羹。
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在她頭頂閃爍,像是一隻銀色的小鳥。安流雲湊近去看,發現是隻活潑的蝙蝠。
這隻蝙蝠的翅膀突然脫落,隻剩下銀白色的腦袋和鮮紅的信子,“啪”的一聲甩到她臉上。
安流雲吓得往後躲,又覺得一瞬間跌進了深不見底的湖水裡,小蛇就在她臉前面幾寸的地方。
窒息感拼命湧到她的身體裡,她像是變成了坦塔洛斯,被懲罰永遠站在沒頸的水池裡,當她口渴想喝水時,水就退去;肚子餓想吃果子時,頭上的果樹就往上伸,讓她永遠忍受饑渴的折磨;憤怒的小蛇就是她頭上懸着的一塊巨石,随時可以落下來把她砸死,因此她永遠處在恐懼之中。
安流雲甩甩腦袋,試圖将這種詭異的東西從腦海中甩出去。
一雙憂郁的眼睛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顔色像燃燒後被暴雨澆滅的枯木。
一隻手——也可能是小蛇冰冷的身體,拽着她的脖頸讓她喘不過氣來,在她懶得掙紮的時候,冰冷的湖水慢慢上漲,最後浸沒她的口鼻,那雙憂郁的眼睛也越來越遠……
安流雲猛地從鋪着潔白亞麻被單的病床上起身——就像所有宿醉後發現自己突然欠下巨款的人那樣一瞬間清醒過來,這讓她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像被八眼巨蛛啃咬過一樣痛起來。
她身上不少地方裹着紗布,右臂被捆得和大腿一樣粗,一動就全身都痛。她傷得太重了,光是骨頭就斷了好幾根,随着呼吸的起伏一抽一一抽的疼。
左眼處是一片空洞的黑暗,右眼勉強能睜開,模糊地看清她所處的位置。
安流雲意識到自己是在校醫院裡,房間裡沒有别人,她那根筆直堅硬的黑檀木魔杖靜靜地躺在旁邊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