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地動徹底平息之後,白澤找了塊石頭,讓阿塗暫時先在此休息,自己則是去看隊伍的情況。
白澤到了無影身邊,詢問道:“怎麼樣?可有人受傷?”
無影拱了拱手,禀告道:“回主子,并無人受傷。”
白澤點點頭:“阿塗說,地動已止,你去告知大家,讓他們都安心。另外,趕了一夜的路,大家也都累了,等休息過後,就直接在這裡紮營吧,等休息夠了咱們再走。”
無影領命:“是。”
白澤看了一圈,确認人都沒事,便回來阿塗這邊。見她臉色極差,溫聲詢問:“怎麼了?可是剛才吓到了?”
阿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隻是覺得對不住山谷那些人......”
剛才地動之時顧不得那許多,可是剛才地動一停,阿塗立刻便想到了那些滞留在山谷的人。她閉上了眼,實在是不敢想他們的慘狀。
白澤拿了毯子蓋住她單薄的身體,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勸慰道:“與你無關,是他們選擇了留在那裡,你也莫要自責,一切都是因果。”
阿塗拉高了毯子蒙住眼睛,躲在毯子下面默默地流淚。口中則是哽咽着輕聲念着祝禱,為那些留在山谷的商隊,為那個對自己訴說愛慕的郎君周複,為那個唱歌謠的大漢......
平生第一次她希望自己的預測是錯的。
白澤伸手一下一下地拍着阿塗的後背,溫言安慰:“真的不怪你,你已經救了很多人了......”
等阿塗和白澤回到營地帳篷處,發現所有的士兵們都等在那裡。見他們二人回來,士兵們都跪在了地上,雙手在胸前交叉後整齊地伏首叩拜。
這是隻有見到君主和神明才會用到的跪拜之禮。
白澤知道,他們拜的不是自己,而是阿塗!他們拜的是他們對大巫的真正臣服,更是無以為報的救命之恩。
等大家從驚吓中慢慢恢複之後,白澤便吩咐士兵們燒火做飯。這一夜饑腸辘辘提心吊膽的奔波,着實讓他們都疲憊不堪。
很快曠野中燃起了篝火,炊煙一起,大家都覺得心情好了點兒。
見一個年輕的小兵正挑着一擔水回來,阿塗便好奇地問道:“這水是哪裡來的?”
小兵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樹林,說道:“就在樹林後面有條小溪,水可清了。”
見阿塗很有興趣的樣子,白澤走過來問道:“一起去看看?”
阿塗點頭:“好。” 說完,兩人便一起走向了小溪。
因為前兩日下了雨,樹根附近的地上長出了不少蘑菇。見蘑菇顔色很好看,阿塗就蹲在了地上,拿樹枝撥弄起蘑菇來。經過劫後餘生,她此刻見到任何生命都很欣喜。
阿塗指着腳下的蘑菇對白澤說道:“你别看這些蘑菇很漂亮,卻是有毒的,你可要囑咐你的士兵不要碰。一旦誤食,就會有小人在他們眼前跳舞,一曲舞完,他們可就小命不保了。”
看着眼前漸漸恢複神采的女郎,白澤微笑着點頭附和:“嗯,好。”
穿過樹林就到了溪邊,看到清淩淩的水,阿塗捧了一捧,水好冰,她趕緊松手讓水流了回去。
白澤站在她後面笑道:“中原的冬天都快來了,這些溪水很快就會結冰。我們那三歲孩子都知道一個道理,隻有傻子才會碰秋冬的溪水。”
“哦?可是這水一點兒都不冰啊,要不師兄來試試?” 邊說話阿塗邊迅速地撩起一捧水丢向了白澤。
她知道白澤是想分散自己注意力,不再思慮留在山谷的商隊。她心領了好意,也願意配合着他這份心意。
見白澤輕松地閃過,阿塗笑道:“是不是一點兒都不冰?”
阿塗還是小孩心性,心情好了一些後,便笑得一臉開懷。
看着她大笑,白澤也微微一笑,但笑意不明,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認真地說道: “阿塗,我有事問你。”
阿塗也看着白澤神情鄭重,也慢慢收斂了笑容,輕聲問道:“什麼事?”
白澤看這她的眼睛,緩緩問道:“這就是真正的觀天測相之術麼?”
阿塗點頭:“是”。
即便白澤的任務就是請尹司命重新出山相助陵國。但是他卻沒有真正在意過,即使夜夜和阿塗一起觀星,他也不認為觀天測相之術除了預測農時,還能有什麼真正的用處。
白澤曾無比堅信,一個國家是否強盛,靠的是實力。一介司命,一人而已,豈能左右大局?
但是今日,他親眼看到了大司命的真正實力。這哪裡僅僅是觀天測相,這是獲得天機。如果能獲得這些天機,那戰場上自己的将士們何須肉搏?
回頭看看樹林那邊休整的幾百人,僅僅因阿塗的一句話,他們這些人活了下來。
因為阿塗一句話,自己活了下來。
如此厲害的占星之術,那将來,那以後....想到這裡白澤感覺自己的血都沸騰了起來。
自己何其有幸,陵國何其有幸!在世人還不知阿塗時,我們已經搶先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