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羲城陷落後,自由軍的戰火并沒有熄滅,他們刀劍直指朝羲軍團,想趁此機會讓其永無翻身之日。
元帥派出特别行動部前去迎戰,雙方交戰于垂野山,距離天空之鏡不過百裡。
雲栖作為行動部首座奉命攔截,作為祝靖川的舊情人,雲栖對他的性格有幾分了解,而且,據他調查所知,林懷遠曾走私的一批武器目的地看似在極北避護所,實則通過轉賣流通,最終被天南星避護所收入囊中,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言而喻。
垂野山。
特别行動部臨戰總指揮部。
風翼面色沉重,眉頭緊鎖,“上将,此次戰役我部死亡七十三人,受傷一百一十一人,而且……後續傷亡持續擴大,更何況我們的戰略物資補給……這十日,恐怕難支撐下去。”
特别行動部雖精英遍布,卻弱在勢單力薄,僅有萬餘人,面對二十餘萬的自由軍,難免有雞蛋碰石頭之嫌疑。
雲栖坐于主座之上,一雙越發銳利的眼眸沉靜如水,毫無波瀾,直直地瞧着桌上的虛拟地形圖,地形圖纖毫畢現,泛着若有似無的淡淡藍光。
一時聽到風翼所言,也不回答,略微沉吟片刻,才淡淡道:“撐不下去也要撐,那邊……不容樂觀,各大軍團已經犧牲了太多的人……如是我們撐不下去,他們的犧牲豈不是徒勞無益。”
聲波誘導器所引來的癰獸,數量之多,難以計量,遮天蔽日般塞得天空之鏡的天黑沉沉的一團,不見天日,昏天暗地。
洛熠甯收回落在遠處天空之鏡的目光,掩下眸中異色,那遠處實在是渾濁不清,烏漆麻黑一片,猶如蝗蟲過境,可蝗蟲食的是糧,癰獸食的卻是人肉血骨。
帳門被推開,風翼走出來,洛熠甯聞聲,緩緩撩起眼皮,露出一雙黑冷的眸子,望向風翼,空洞洞地望不見底,面色沉郁,叫瞧見洛熠甯面色的風翼心下一慌,遍覺尴尬之意,忙側身而過。
洛熠甯微怔,視線似乎失去了聚焦,稍顯呆愣地回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哂笑一聲,進入軍賬。
内裡陳設簡單,雲栖坐于主位,聽到動靜,凝在地形圖上的目光轉移到洛熠甯身上,見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洛熠甯,疲倦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小甯。”
“我想去天空之鏡。”洛熠甯直接了當地說。
雲栖面露驚色,“什麼理由?”不管是天空之鏡,還是垂落山……不過是兩條黃泉道,走哪一條不是走?
洛熠甯意味不明地說:“我們都知道,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小甯這是什麼話。”雲栖眸色一閃,斂盡笑意,食指微動,面前的地形圖化作顆粒,消失殆盡。
洛熠甯繼續道:“姜婷的死,洛少霖的死,你做的,不是嗎?”
雲栖見他面色淡然,情緒毫無起伏,且還能如此坦然地說出來,料想洛熠甯确實對那兩個沒多少情份,不過,這也等理所當然,畢竟那兩個可對他可是一言難盡。
而且他如此信誓旦旦,倒不好叫人不認,且他并不是尋仇,承認倒也無妨,“姜婷幾次三番置我于死地,我要她一條命也不為過,至于你爸,呵!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深情的渣滓,朝三暮四的賤人,我送他下去,理所應當。”
“你因為十三年前的事……合情合理,不過,令我生疑的是……你明明中了癰獸至毒,哪怕能被救回來,也不該這樣完好無損,你自己是不是也覺得驚奇?也一定思量過,這奇特之處。”洛熠甯熟知雲栖脾性,此人謹慎得很,斷不會讓人抓住他的把柄,現如今肯坦誠相談,除卻多年來的情感,更多的是摸清了他的想法,認為他不具危脅。
雲栖突的笑了,意味深長,“哦?看來我們是同類。洛少霖當年被癰獸吞得隻剩下條腿都能活下來,憑何我不能?這麼些年來,我對洛少霖多熟悉啊……自以為是,愚得無可救藥……我知曉他所有的劣質根,我的理智,我的思維都對他厭惡之極,可偏偏隻有他,令我心動。我試過弄死他,次數多到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我都快失望了,直到你一天天長大,我發現弄死他也挺容易……我是得到了好處,可也不過是提線木偶罷了。”
“我和你們還有些不同,我能和癰獸進行交流。”
雲栖微驚,倏地站起來,瞬間明白過來,“所以,你想……”
“聲波誘導器的範圍再大,不免有漏網之魚,而癰□□流的方式,是一種特定波的頻率,其距離之遠,早已超出了這個星球。”
雲栖沉吟片刻,這個孩子越大,性子就變得越發涼薄,因生在洛家,似乎什麼東西都不缺,他自己好似也沒什麼目标,小時候跟着霍惟,長大後事事順着他的安排,常給人一種随遇而安的通透豁達之感。
以他的性子,不該會如此地多管閑事才對。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令我心動之極,命運也在處處暗示着我,他将是我未來的伴侶,可我們不過隻有一面之緣……這種感覺,實在是令人厭惡。”洛熠甯說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雲栖感同身受,“我尊重你的選擇。”
……
異月灣。
霍惟端着托盤,推開葉一一的房門,屋内溢出濃郁的青蘋果果香,沁人心脾。
葉一一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門被推開,費力地撐開眼皮,聲音幹澀沙啞,“哥?”
“嗯,感覺怎麼樣?”
葉一一:“很熱。”他臉頰酡紅,額上細汗連連,浸濕了發絲,一縷一縷的濕發貼着白膩的皮膚,眸子濕潤,看着可憐又可愛,楚楚動人。
“再吃兩支抑制劑吧。”霍惟将藥放在床頭櫃,伸出手将葉一一扶起來,葉一一略顯無力地靠在霍惟身上,一張發燙的臉貼上霍惟冰涼的頸項,才覺舒服了些。
霍惟動作輕柔地喂完藥,屋内的果香收斂了不少,霍惟松了一口氣,盡管進來前吃了抑制劑,但他還是被濃郁的果香引誘了。
“一一,我得去一趟天南星避護所,如果順利的話,我很快就回來。”
葉一一聽此,清明不少,“不去不行嗎?”
“我必須得去,蕭白榆和林酥還在等我,有些事情,刻不容緩。”霍惟神情沉重而堅決,三年前,他随老師見到了朝羲城城主司徒寂,那個年逾一百二十歲,頭發花白的老人偏偏觸發了第四個隐藏劇情,後來經他查證,極北避護所的叛亂與祝靖川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再加上蕭白榆所言,祝靖川與林懷遠暗中有所往來,所有的事情似乎織就成了一張網,而答案就在天南星避護所。
葉一一被發情熱折磨得痛不欲生,難免心思脆弱,伸出一雙酸軟疲累的胳膊環上霍惟的腰,“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祝靖川利用各避護所對朝羲城的不滿在“驅逐計劃”發動之際展開戰争,想要朝羲城從事實上灰飛煙滅。而且,我接到消息,異月城直屬的遊蕩者前往垂落山抗擊自由軍,避免“驅逐計劃”被毀滅。”霍惟輕拍着他的背,安撫着他不安的情緒。
葉一一手指纂緊,有些擔心:“那小爸去了垂落山,對嗎?”
“嗯。”
兩人斷斷續續說了很久,直到葉一一說:“哥,你的信息素很好聞,聞着讓我好舒服,你再放一些安撫信息素給我,好不好?”
霍惟聞言怔,反而将那股雪蓮清香收得一幹二淨。
葉一一有些小生氣,“小氣鬼。”
霍惟挑眉,聞言隻笑笑,他隻是怕放了就收不回來,控制不住那可就麻煩了。
許久,霍惟才故意道:“你說哪個弟弟會向哥哥讨要信息素的?”
葉一一從霍惟懷裡掙出來,縮進被裡,閉上眼睛,呼吸清淺,嘀嘀咕咕,“我睡了,什麼都聽不見……”
霍惟歎了口氣,起身走出房間,發現大強發了通訊過來,大意是說他和蕭笙很安全。
大強原名叫蕭樯,正是蕭笙的兒子,說來也是一種緣分。
霍惟回了消息後,就收到了林酥的通訊,不過都是催促。
臨行前他向厄諾斯告别,大緻說明了情況,厄諾斯沉默片刻,倒給了他講了件陳年舊事,這還與當年拐他的人販子有關系,準确來說獵鷹有關,獵鷹當年是異月灣最大的人口販賣基地,而主要的買方是名叫K7的買家,但這買家極為謹慎,尾巴抹得一幹二淨,就算是厄諾斯,也沒抓住蛛絲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