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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情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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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麼原因,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憋在心裡。”她道。

聞棠望着她姣好的面容,卻是欲言又止。

朝中之事太複雜,他自己都還未弄清,告訴她既無益處又徒增煩惱。至于情愛之事,他并非一竅不通,隻是……

任他一向隻追随心意,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男子産生思慕和依戀。

他做過許多離經叛道的事,卻是頭一次因為未知而想要回避。

這種回避使他苦悶不已,他不知道是該往前走,哪怕刀山火海,還是該向後退,從此落入相思成疾的煎熬。

蕭問梨見他茫然又困苦的樣子,歎息一聲,輕輕挽了挽他的手臂,“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

未到申時,蕭穆和蕭尋楓一同回來了,聞棠着急地跑出來。

蕭尋楓略顯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他顧不上回答,隻問:“文公自缢了,是不是?”

蕭穆看他一眼,沉聲道:“先跟我來書房。”

聞棠沉默地點了點頭。

甫一關上門,蕭尋楓嘴裡罵了聲,啐道:“那群田舍漢真會含沙射影,依我看沒準這是文素閑自己演的苦肉計,好讓他們把矛頭直接指向咱們。”

蕭穆沒說話,而是看了眼聞棠,不緊不慢問他,“是誰告訴你的。”

“裴中丞。”

“他作何反應?”

聞棠沉吟了下,道:“他一向看我不入眼,不論說什麼都沒有好臉色。”

見他垂着腦袋,蕭穆若所有所思,蕭尋楓又冷笑一聲,道:“是禦史台也沒準兒,姓裴的最愛搬弄是非,恐怕隻等着将新仇舊恨一起清算呢。”

“好了,”蕭穆沉吟片刻,“禦史台素來隻愛和稀泥,和文肅無冤無仇,太子戰戰兢兢,最怕再出狀況,王肇若是看他不順眼,早就動手了,右威衛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偏偏就是在四郎手底下出的事。”

“舅舅也是腹背受敵,江南府兵以前大多聽王顧兩家的話,恐怕難以統率,右威衛中也有對新任長官不滿的,更别說禦史台……”

蕭尋楓分析道。

“自從阿翁故去,中書之位一直空懸,本來隻要等舅舅處理好了升州的事,用不了多久阿爺就會升遷,這下可好,不知會被如何編排彈劾。”

聞棠擔憂地皺了皺眉。

蕭穆看在眼裡,出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朝廷收到的是急報,先等等四郎那頭的消息。”

接着他望向聞棠,“不必理會那些風言風語,文素閑是死是活與我們何幹,你留在禦史台也不是長久之計,回頭找個機會,将你調到右威衛去。”

聞棠隻能點頭稱是。

蕭尋楓走過來,輕輕扣住他的肩,“你也看到了,那些人一個一個的全都虎視眈眈,以後可千萬要多加防備,少與他們往來。”

他沒有應聲,隻是垂下頭,抿緊了唇。

******

十月一過,天氣轉冷。

屋中窗牖幾乎整個撐開,杜念伏在案前不知寫些什麼,白皙削瘦的手背被風吹出紅色的細密紋路。

隋泠進來,想要關窗,被他出聲阻止。

他頭也沒擡,手上筆鋒未停。

隋泠于是不再管他,将升州送來的信放在案上,轉身出去了。

杜念頓了頓,才擱下筆伸手去拆。

文娘子說自己已帶着桑娘和仆從們回了老家,讓他不必再挂念,語氣雖淡然,字迹卻越來越潦草。

他持着信呆坐半天,才将它一點點折好收起,複又提筆疾書。

天色将昧,到了該掌燈的時候,書房裡卻靜悄悄的。案上有封展開的信,杜雍光坐在那裡,許久未動,如同一尊塑像。

小厮輕聲催了幾次用膳,裡面的人都說還不餓,看着杜念過來,以為救世的來了。但見他冷如寒泉的面容,仆從也不敢貿然上前。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杜念進來,拿着起草的折子,在桌案上展開。

“明日我會依着上面寫的上奏彈劾,請義父先過目。”

屋外一片漆黑,有家仆在門前的檐下挂了燈燭,門框微微透進昏弱的光亮。

杜雍光輕歎,不必看就知道他寫的是什麼,一番引經據典,可沒有一件是明晃晃的證據。

文肅含冤自缢,以血書證清白,在朝野引起不小騷動,升州不少學子為他請命,謝北舟雷厲風行,将關押的暴民嚴刑逼供,終于有人承認,實為刺史王肇對學官和貢院之事心懷不滿,起了歹意。

王肇起初叫冤,沒過幾天又供認不諱,暴民皆被處死,王氏被處滿門抄斬,其餘家眷流放千裡。

傳說王肇被押到刑場時已經奄奄一息,沿途血迹斑駁。

待事态逐漸平息後,謝北舟自掏腰包安撫了文肅的家眷和那些申冤的學子,又上奏書一封自請辭去右威衛将軍之職,直言這次是他禦下不嚴有此疏忽,并請調涼州府,鎮守藩疆,輯甯外寇。

“隽思,不要沖動行事。”杜雍光勸慰道。

“如果不沖動,我還要忍到什麼時候。”杜念緩緩道。

他不像在問,臉上沒有憤恨,沒有悲傷,甚至顯得平靜。

杜雍光蒼老的眼中有半隐半現的晶亮,聲音有些顫抖,道:“素閑……是自己動的手,人盡皆知。”

杜念笑笑,“當年那顆寶珠,不也是自己忽然有了字。”

“我們早就去信,要他珍重,怎麼就這麼巧,暴民招認的同時,他便自戕了,又怎麼這麼巧,他前幾日偏偏見過雲麾将軍,不僅如此,還要假情假意安撫他的家眷。”

他的語氣平淡,如同無波瀾的死水。

杜雍光緘默,看着他孑然離去的背影,眼神關切又悲憫。

******

升州血雨腥風,連帶着周邊州縣跟着遭殃,除此之外又是一番官職調動。

謝北舟最終沒有回長安,隻上表陳情,言明西疆之地北接鞑靼南鄰吐蕃,常有紛擾,故此甯願背着不孝罵名也要遠赴涼州,是為報國忠君。

他言辭懇切,聖人隻能成全。

蕭穆再收到謝北舟的信時,太子和督事院都已啟程回京。

信中隻道,他幸不辱命,卻也難以招架朝黨紛争,此番有驚無險,到底傷神傷力,還特地提醒蕭穆留意督事院,甚至直言,其下幾多瘋犬。

蕭穆無法,也不能強行留他,隻回珍重。

霜寒露重,口中呼出的熱氣都成了白霧。

聞棠悄悄躲在宣政門外的拐角,等着散朝的官員。

他去門下省探問過許多次,可小吏一直說杜補阙不在,久而久之,他再遲鈍也生疑,隻好來此處等着。

那人本就生得高大,看上去又消瘦許多,搖搖欲墜的樣子,聞棠心中發酸,不顧周遭官員詫異的目光,朝他走過去。

“杜……”

他連他的名字都沒喊完,青色銀紋的袖口流水般從他掌心滑走。

杜念連眼也沒斜一下,掠過他而去。

聞棠的眼睛被秋風吹得發澀,眨一眨就泛起潤澤的水霧。

他攥了攥空無一物的掌心,忽地記起什麼。

他還欠杜念一幅畫,他想,他們之間還不算完,他還要把畫賠給他。

萬珍閣的茶室内,萬複來正提筆擰眉,努力将已經畫了大半的竹林圖細化繪成,嘴裡不時冒出似贊似歎的“啧啧”聲。

“當家的!”夥計大喊一聲推門進來,吓得他趕緊将機關案收起,筆墨瞬間隐在下層。

看清來人,他拍了拍胸口,“你要駭死我!誰準你直接進來的!”

“情況緊急!”夥計道,“我已按照你的話說了,可是那蕭郎君好像突然失心瘋了一樣,非管我要畫,他說他等不了了,不能等了……”

“……我硬是攔下他,說您在外地未歸,可他還是不肯走,失魂落魄的。”夥計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萬複來一咬牙,道:“等我兩個時辰,先從側院準備好車馬,悄悄牽出去。”

“這……這能行嗎?”夥計驚疑。

“那你覺得他會離開嗎?”萬複來問。

夥計看他一眼,想起蕭聞棠的樣子,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就按我說的做。”萬複來拍闆。

夥計走了,萬複來迅速将畫案升起,也顧不得許多細節了,隻想盡快畫完。

日暮晚風涼,萬複來吹着未幹的墨,手裡還打着扇子。

眼見差不多,他迅速将畫夾在錦軸中卷起,再收進長匣。

接着,他批起一件外衫,從側門而出,裝作匆忙歸來的樣子,和守在前廳的聞棠打了個照面。

聞棠焦急又欣喜地接過匣子,畫卷展開,未幹的墨零星沾在了錦軸上。

萬複來捏了把汗,但聞棠好像并未發覺,隻是看了看就将它重新收起來,然後寶貝似的緊緊抱着長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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