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銘曾說鳳凰一族,不輕易顯露真身。仙帝是如何獲得這畫面的?”顧離擡眸看她,瓊華一怔,良久不語。
見她不願說,顧離問道:“百妖圖鑒我可以帶走嗎?”
“可以。”瓊華将竹卷遞給他,顧離接過,瓊華将他帶回西苑,才離開。
遠處,靖安腳步淩亂,身上的盔甲有星星點點的血迹,連那身白色的外袍都染上幾道血痕。
他失魂落魄地朝前走,差點撞到瓊華。
瞧見是瓊華,他慌忙行禮:“仙帝!”
說完,就想快步離開。
“怎麼?打算一輩子躲着我?”
靖安垂眸,不敢看她。
良久,靖安淚光閃爍,握緊劍柄:“仙帝……我想吃酒。”
涼亭下,兩把劍放在大理石桌上,一堆酒放在腳邊。
清涼的酒水一杯杯下肚,靖安兩頰通紅,神情恍惚。
他的下巴壓在酒瓶上,眼神迷離:“仙帝……”
“何事?”
“仙帝。”
“嗯。”
随即,他笑了,眼睛極亮。
他指向心口的位置,神情委屈:“仙帝,這,這裡難受……”
“為何?”瓊華奪過他手中的酒,靖安神情迷糊,用臉蹭了蹭瓊華冰涼的手背。
“好舒服……”靖安傻笑,緊緊盯着瓊華:“好喜歡,仙帝,貼貼。”
“貼貼。”靖安傻笑,不停湊近。
瓊華蹙眉,她忘記了,靖安的原身是犬,極其黏人。
靖安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癡迷,瓊華開始後悔拿這麼烈的酒給他嘗。
“靖安,你醉了。”瓊華輕點他的額間,靖安比剛才清醒了些。
靖安一激靈:“仙帝!血!好多,好多血!”
瓊華眸色變暗,輕柔他的發梢。
靖安崩潰,渾身顫抖:“仙帝,又有人,有人中了魔氣。”
“我,我殺了,他們!”
“仙帝,我好難受……”
目光瞬間轉冷,瓊華靠近,問道:“天帝讓你做什麼?”
靖安眼角含淚:“他讓我殲滅仙域染上魔氣之人。”
瓊華目光冷冽,良久不語。
“仙帝,如果我當時候不替他們求情,仙域也不會有那麼多仙者染上魔氣。”
“我知道,你肩上有仙帝的使命和責任。你動手,是為了更多人的性命考慮。”
“我從未覺得你錯了,隻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你……”
“仙帝,你當時動手,也很痛苦,對嗎?拔劍指向的不是敵人,而是無辜之人。可若不動手,會有更多的人喪命!”
“仙帝,都是我不好,是我釀成慘禍,讓更多無辜之人受此無妄之災。”
瓊華捧住他的臉,靖安神情迷離。
隻見,瓊華額間神印顯現,她用力磕向靖安的額頭。
頓時,靖安的額頭出現一塊紅印。
“清醒了嗎?”瓊華聲音冰冷,眼神銳利。
“靖安,你沒錯。你隻是站在你的立場,為你在意的人,為無辜之人求情,何錯之有?”
“你無需承擔這些,三界大義也不需要你去背負。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活法,你無需強迫自己。”
靖安深吸幾口氣,眼神已經恢複幾分清明。
“去,沐浴更衣,睡覺。”
“是,仙帝。”靖安踉跄地起身,朝瓊華行禮,離開。
瓊華眸中閃過一絲怒意,身形一閃落于天帝寝宮。
她掀開天帝的被子,将人踹下床。
“我看,你還是無須頓悟得好!”
“難怪,你的預知能力比孟昭差得如此之多。”
天帝吃疼,摸了摸摔倒的部位:“你這踹得也太狠了,好歹通知我一聲。”
“我要帶靖安走。”
天帝眸色微變:“不行!”
“天帝,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瓊華,你可曾有向無辜之人,亦或者至親至愛之人動手嗎?”
神海中各種哭鬧聲雜糅在一塊,瓊華眼眸閃過一絲煩躁:“何為無辜?何為至親至愛?”
“萬物法則皆定于心。”瓊華聲音清冷,眸中已毫無波瀾。
“瓊華,你看得透,可靖安看不透,這便是我留下他的緣由。”
“他不可能一輩子在你的羽翼之下,隻有經曆血雨腥風,方能成長為一員大将!”
“他不需要。隻要我還在,他便無需經曆。”瓊華淡淡道。
“瓊華,你可知,他是仙兵首領,他的一個判斷影響多少人的命運?”
“就如這次,他動了恻隐之心,不忍傷害喪失自我意識之人,才釀成更多無辜之人死亡的結果。”
“他若不透過事物表象,參透其中玄機,就無法成為足夠資格的首領。”
瓊華眸色微變,自嘲一笑:“天帝,不是所有人,都得舍小情,取大義。”
說完,瓊華便要離開,天帝攔住:“你至少要讓靖安選擇,舍還是不舍!”
瓊華眸色淡淡:“我會的。”
黑衣與白色的大殿格格不入,她裙擺微動:“若他做選擇,你再阻攔,别怪我動手。”
“诶诶诶!瓊華,我還幫你拿出魔氣呢,你不能這麼對我。”
“天帝,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說完,那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純白的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