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

樊淩宇伸手掐滅煙，他得站到她面前，親口道歉，然後，然後要做什麼？樊淩宇心裡一團亂，根本沒有頭緒，總之他得見到她。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怪她，他想道歉，代替他的母親道歉，然後抱一抱她……

冬天的路濕滑，又是夜裡，樊淩宇慢慢把車開回去，覺得這麼追不是辦法。那無人機在天上飛，他不管是兩條腿還是四個輪子，都追不上的，這麼一分析，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第二天一早，棋社裡打麻将的人沒有見到他出來，連他租的豪華越野車也不見了，便問旅店老闆娘，那個癡情種哪去了？是不是找不到女朋友放棄了？

老闆娘叼着煙摸着麻将牌搖頭，“不知道去哪了，反正是沒退房。他租了一個月嘞，哪能那麼快就走，估計是去縣裡買什麼東西了吧。”

樊淩宇在網上買了一台凡境的無人機，次日達，但得去縣裡取快遞。

等他拿到無人機，已經是下午，他開着車，找了沒人山坡，試飛了一邊，确認無人機沒問題，帶着無人機往鎮子裡趕。

傍晚時分趕到昨天看到無人機的山坡，可是這次運氣不好，他等到眼皮擡不起來，都沒有看到任何亮光。

樊淩宇裹緊衣服，窩在車上睡了會，然後喝了一瓶冰水，開車回到旅店。

棋社是24小時的，一共有17張麻将桌，鎮上的人冬天沒事兒，，樊淩宇回去的時候，正趕上那群人集體出來回家，各個姿态困頓，呵欠連天。可當他們看到樊淩宇，确立刻精神起來，圍着樊淩宇問他找得怎麼樣了？

樊淩宇笑着搖頭，說還得努力。棋社的門開着，有人叫樊淩宇進去搓兩圈，他笑着搖頭拒絕了，開了一整天的車，他累得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隻想躺在床上睡覺。

此後幾天，他副駕駛放着無人機，繼續在鎮子周圍轉悠，可卻再也沒有看到無人機。

臉上胡子越續越長，樊淩宇照着鏡子，蓦地發覺頭發長了。不管怎麼樣，還是要顧及一下形象的。

鎮子上有2家理發店，樊淩宇就近選了一家，走進去，讓老闆沿着他原來的發型修理一下。

“美式前刺？”染着黃毛的理發師傅問。

“對。”樊淩宇點頭，覺得這位理發師能精準說出來他原來的發型，那麼一定能剪好了。

可事與願違，黃毛理發師似乎是剛剛開店的樣子，拿着剪子，深一下淺一下地剪着，忽然一個不留神，就剪缺了，後來就越剪越短。

樊淩宇近來事事不順，面對的黃毛師傅的連連歉意，連一個笑臉都懶得給。

“算了，都剃了吧。”

“剃光？”黃毛師傅手往外一指，問他。

樊淩宇看着那個方向，想起那是寺廟的方向，他立刻搖頭：“用卡尺，剃成寸頭。”

“好嘞。”黃毛師傅如釋重負。

推子的聲音有節奏地響着，和無人機飛行時的聲音有些像。

出了理發店，樊淩宇伸手摸了摸頭發，毛刺刺的，他大學時就一直是這個發型。那個時候，程雪漫經常摸他的頭發，好想讓她再默默。

一條流浪狗跳着腿從街上跑過，樊淩宇忽然笑了笑，覺得自己和它很像。玩心大起，他雙手插在兜裡，跟着那條狗走，拐進巷子裡，裡面有很多低矮的小房子，走到小房子的盡頭，是一片開闊的田地。

這鎮子便是這麼小，可找個人怎麼這麼難？

樊淩宇走回車上，今天他心情不好，允許自己休假，于是開車走到鎮子盡頭一片開闊的田地裡，戴上VR眼鏡，飛起無人機。

他看到了那條流浪狗，邊飛低追着那條狗，那狗沒見過無人機，對着無人機大叫，樊淩宇被逗得哈哈笑。忽然，流浪狗掉頭朝另外的方向跑去，一跑一叫，很興奮的樣子。

樊淩宇操控無人機調轉方向，忽然看到流浪狗在朝另外一台無人機吠叫，程雪漫的無人機。

樊淩宇認出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

他手中的無人機忽然搖搖欲墜似的左右搖晃，樊淩宇定了定神，穩住無人機，忽然升空，在周圍找程雪漫的身影，他不知道程雪漫站在哪裡，太難找了。

沒準此刻程雪漫坐在家裡也說不定呢。

必須把她逼出來。

想着，樊淩宇絲毫沒有猶豫，調整方向，對着程雪漫那架無人機俯沖過去，哐當一聲，兩架無人機同時炸機墜落在冬日覆雪的田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