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雨盛和我說了你和樊淩宇的關系,我想知道,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雖然黃雨盛信誓旦旦地對莊毅倫說,程雪漫和樊淩宇已經在一起了,可是這麼長時間了,他從沒見程雪漫發過一條朋友圈,上次在杭州,她也是一個人。
他覺得,他們也許沒有複合。
程雪漫看着莊毅倫,看着這個信任自己的人,他可以把那麼多錢、資源給自己。
莊毅倫是值得信任的。
她不想對他說謊。
目睹女朋友出軌的感受是什麼樣的?
樊淩宇連車都開不了了,胃疼、心絞痛,耳鳴不斷,嗓子灼燒似的痛。他直接坐到副駕,叫的代駕。
代駕小哥以為他喝酒了,可是一上車,看樊淩宇紙白的臉,泛青的唇,要不是人還能說話,他都想掐一掐他人中。
“先生,先生?您怎麼樣?哪裡不舒服?要不要送您去醫院?”
樊淩宇擺手,聲音沙啞:“我回家。”
他要回家。回到那個程雪漫似天賜禮物一般出現在他面前的家。
回到家,樊淩宇倒了杯溫水,勉強喝下。而後躺在床上,手機進來一條消息,程雪漫問他想吃什麼,她一會兒會路過超市,可以去買。
樊淩宇打字回複:【都可以】
他忽然意識到,程雪漫不是出軌,出軌是脫離原來的軌道。她是想腳踏兩條船,像他父親似的,舍不得原配資源,放不下另一個的美色。
他慘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沒忍住比較了一下,想起那輛幾百萬的勞斯萊斯庫裡南,他想,他應該是美色那一款吧。
樊淩宇低估了自己的忍耐度,他以為他能忍,忍到程雪漫親口和他坦白,或者,他心底存着一絲希望,程雪漫和莊毅倫也許沒什麼,或者還沒到那步,畢竟剛剛,他們的行為,看上去和普通朋友沒什麼區别,可他就是很介意。
對程雪漫的占有欲,讓他斤斤計較。
而且,程雪漫的确說了謊,什麼網約車,原來是富二代派車來接。好牛逼嗎?
程雪漫中午吃的是莊毅倫買的日式壽司。她覺得很好吃,心想可以大方一次,請樊淩宇吃點好吃的。于是去了家附近的日式餐廳,打包了一份套餐。
回到家,卻看到樊淩宇躺在床上,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你怎麼了?”程雪漫伸手摸他額頭,燙手,“你陽了?”她立刻抽走手,後退半步,轉身戴上口罩,“你量體溫了嗎?”
她去客廳,拿了額溫槍對準樊淩宇的額頭,“38.5,完了高燒了。”
“先吃退燒藥,不對,先給你消毒,先給我消毒。”程雪漫陷入慌亂,“我還是先查一下吧,得吃什麼藥來着?你嗓子疼嗎?”
“漫漫……”樊淩宇聲音嘶啞地叫她。
一聽樊淩宇聲音,程雪漫吓得找來口罩給他戴上,“樊淩宇,你肯定陽了。”
“我沒事。”樊淩宇咳嗽了幾下,他隻不過是因為親眼看到女朋友似疑出軌應激反應罷了,不過反應這麼大,也出乎他的預料。
程雪漫不管他,出去拿藥,回來時戴着白色膠皮手套,“先把感冒藥吃了。”
樊淩宇卻不吃,“我不是陽了。”
“那你怎麼了?”
“我……程雪漫,我們結婚吧。”
又提結婚?程雪漫心想樊淩宇一定是陽了,發高燒把腦子燒壞了,“那你先喝口溫水。”
樊淩宇嗓子不舒服,就着她手,喝完了杯子裡的水,嗓子舒服些,說話也清晰了,“我們結婚吧,今年就結婚。”
他重複着。
程雪漫把藥放在餐巾紙上,拿過酒精,對着樊淩宇地噴,“樊淩宇你怎麼了?不結婚過不下去了?”
“嗯。”
程雪漫不答應和他結婚,就是心裡有鬼,而且那個鬼,今天下午他已經見到了。
“漫漫,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去美國隐婚。”
“什麼?”程雪漫坐下來,兩個人都戴着口罩,她剛剛還處在樊淩宇陽了的慌亂裡,此刻聽到什麼美國隐婚,注意力才集中起來。
樊淩宇拉着程雪漫戴着手套的手,讓她坐在床邊,“凡境目前這個環境,公開确實不怎麼好。
我們去美國登記結婚,這樣不公開也沒關系,國内法律是認可的。我已經和家裡人說完了,他們也贊同這個做法。春節我們就去美國,先見我家裡人,然後再登記,如果你想要儀式的話,就在我家裡……”
“等等。”程雪漫打斷他,“你和你的家裡人說了?和誰?”
“我爸我媽,其他人也沒必要告訴。”樊淩宇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覺得這真是個完美計劃,可以把程雪漫從懸崖邊拉回來,“你不想公開,我可以接受,十年、二十年不公開也沒關系,或者實在不行,我可以離職,跳槽或者換一行都沒問題。或者我當個家庭煮夫也行,而且你放心,隻要我結婚了,我家裡國内的産業,就會轉到我名下,咱可以換一個車,奔馳大G你覺得怎麼樣?或者邁巴赫?”
他手臂搭在程雪漫肩膀,摟着她:“我回歸家庭,咱們生幾個孩子,我就專門培養他們。你可以毫無負擔地去追求夢想。”
他把底線降低再降低,隻要能挽回程雪漫,他願意做任何事。
可程雪漫卻推開他,神态惝恍怔忪,“你媽媽怎麼說?”
“我媽?”樊淩宇忽然笑了,像是想起什麼開心的事兒。
“她同意了?”
“她為什麼不同意?我說了,你是我大學同學,我倆大學就在一起了,後來,”樊淩宇頓了頓,“我沒說分手細節,就說鬧矛盾分開了,然後在深圳遇到了。你不知道,我媽之前逼我結婚,說隻要是個女的就好。”
樊淩宇玩笑似的語氣,卻沒在開玩笑。
他媽媽确實這麼說過,畢竟兒子馬上30歲,卻連一個女朋友都沒往家裡帶過。家裡早就有了各種閑言碎語,樊淩宇大姐甚至公開說,就怕到時候帶個男人回來呢。
二姐則趁機說道:“那怎麼生孩子?”意思是,怎麼傳宗接代?
氣得樊淩宇父親當場摔筷子,問她怎麼管兒子的?
程雪漫隻覺得頭暈目眩,頭嗡嗡地疼。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經曆一場墜落與毀滅。
隻有她自己知道全部的真相,被愚弄的感覺包圍着她,一場密集的黑雨落下,瞬間淋濕擊穿了她。
“你覺得你配得上我兒子嗎?他爸爸是誰你不曉得?”
“你這樣的家庭,不配進我們家。”
“你爸爸還有5年出來吧?隻要你們分手,他今年就能出來,不分手的話,他就永遠出不來。你爸是個老實人,這麼多年表現良好,争取減刑,但裡面的事情,你應該了解,有的是手段,讓他永遠出不來……”
當年,她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學生,被那些話吓到不敢擡頭,甚至多年後的如今,再次遇到樊淩宇,也不敢與他正大光明談戀愛。
程雪漫發現,樊淩宇真的很幸福,每個人都那麼愛他。
曾經,她以為永遠不可能逾越的障礙,就那麼消失不見了。
她想起黃雨盛,想起她和父母吵架後,她父親開車來接她,那讨好又寵溺的笑容。
原來,親人這麼容易就妥協。樊淩宇的媽媽,當年那個幾句話逼得她徹夜難眠的人,居然也是個慈母。
程雪漫突然哭了,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一滴又一滴砸在手背上。
她崩潰,無比失望,感覺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所有人都互相關心愛護,隻有她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漫漫,你怎麼了?”樊淩宇慌亂地給她擦眼淚。
程雪漫推開他手,“樊淩宇,你怎麼?你怎麼能這樣?說好的誰也不告訴。是你先壞了約定,我們分手吧,從今以後,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程雪漫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甚至連外衣都沒穿,她不想見樊淩宇,不想聽他說一句話,跑出去見到車就攔下來。
樊淩宇追出去時,她已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