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殿的太醫便受此“威脅”,他直打哆嗦,“是,娘娘。微臣定當竭盡全力。”
蕭妃阖眸養神,随即不耐煩的“嗯。”了聲。
太醫見她閉眼,心中的忐忑消減不少,待靜了靜心,他才拿着藥箱走向三皇子。
亓官瑞見他走近,便微微颔首,道了聲謝,“有勞太醫了。”
聞言,太醫心中兩行清淚落下,怪不得三皇子受陛下寵愛,如此品性,不争不搶,從未盛氣淩人,倒不像他那母妃。
有此想法,太醫處理傷口都愈發細緻輕柔起來,生怕叫羸弱的三皇子疼着了。
蕭妃見他處理傷口,也沒再出聲。她微微倚着,任由青芷打扇,她眉間似有些皺,大抵是思索着什麼。
半晌,太醫看好了傷,轉身跪拜蕭妃,随即開口,“禀娘娘,三皇子殿下的傷并無大礙,臣給開些祛疤痕的藥隻需每日塗抹幾次便可。”
“嗯,青芷…”
聽聞無礙,蕭妃懶得多費口舌,她喚了青芷給那太醫打賞,便讓其退了下去。
蕭妃語重心長起來,她囑咐道,“瑞兒,你當仔細着身子,你是陛下的長子,該争些氣,且等着為娘為你尋個好的助力。”
菡萏宴将至,世家貴女鹹集一處,自是尚好的時機,可亓官瑞體弱,怕就怕他那時染病無能,壞了她的大計。
菡萏宴定不止她一人有此心思,這宮裡頭的小賤人,多得很!
“兒臣明白,定好生将養身子,母妃也定要保重,近日天熱,莫要染了暑氣。”
見他還算懂事,蕭妃便将人放了。亓官瑞離開許久蕭妃才站起來。
這些年她苦苦經營,便想為亓官瑞謀個太子位,哪知母子二人倒愈發的疏遠了。蕭妃嘲弄的勾了勾唇,勉強又諷刺。
如今純貴妃盛寵,宮裡太監宮女慣會見風使舵,對她沉魚宮愈發的陽奉陰違。誰又記得,亓官澤尚未登基之時,對她許下的“乘風逐爾上崇阿”。
後宮新人數不勝數,恐怕他早已忘卻了蕭寒淑罷。
沉思良久,蕭妃終開了口,“甯海,你去請皇上。”
“是,娘娘。”甯海語氣帶着欣喜,蕭妃許久未曾主動,就是心裡還存着氣。
蕭妃剛失寵那會兒,他與青芷勸過,皇上畢竟乃九五之尊,有延綿社稷之重擔,後宮多些女子也無可厚非。
奈何蕭妃隻覺被負,心中憋着氣,不再主動,皇帝來時便不動聲色的伺候,不來時她也不會主動尋他。
如今娘娘竟有心,複寵定是指日可待。甯海心裡面上都高興,出門是遇到小太監請安,竟也耐心的回了。
“青芷,去把新裁的那套衣裳拿來。”
“是。”
那是一套殷紅的舞裙,襯得蕭妃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似雪。
蕭妃換上舞裙,讓青芷為她梳了個飛天髻,修身的衣裙加之利落的妝發顯得蕭妃高挑迷人。
“皇上駕到!”
她已經許久未在亓官澤面前換上舞裙了。故而亓官澤進房見到她那一瞬,眸中閃過的是一抹驚豔,随即流露而出的是些無法言明的落寞。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
見他進來,蕭妃上前便要行禮,誰知話未說完便被慶帝接過話頭。
“愛妃免禮。”慶帝牽過蕭妃的一隻手,左手在下右手在上的将其裹住,旋即親昵的拍了拍,他道:“許久未見愛妃如此裝扮,倒比尚在王府時的驚豔。”
蕭妃笑的親昵嬌羞,她将慶帝推至床前,“謝陛下誇獎。”待他落座,蕭妃才繼續道,“皇上,臣妾特地練了許久的舞,今夜便獻醜了。”
話落,蕭妃便甩了長袖快步退後,勁腰随樂搖曳,紅燭透過殷紅舞衣,佳人笑靥傾城,年歲同經曆更為其填了絲絲韻味。
佳人一舞,慶帝朗笑幾聲,豪飲杯中之酒。這些年,他倒忘卻了曾經最愛的舞姿,迷戀中夾雜些喟歎,以及彌補的決心。
一舞完畢,慶帝終是醉在蕭寒淑一舞之下。見其眉宇間的留戀,蕭妃笑顔之下藏的是諷刺與嘲弄。
原來,他愛的從不是她,隻是那一舞罷了。當年許下“乘風逐爾”之諾的少年郎也早已殁在了新帝登基之時。
“陛下醉了,臣妾伺候陛下更衣罷。”
半夜之時,慶帝堪堪醒過酒意。許是過于貪杯,慶帝此刻頭疼欲裂,正欲擡手扶額,卻有一人枕在手臂之上。
看清那人容顔,他懈了氣力,也沒在管那頭疼之事。他尚記得睡前的事,蕭妃一如既往的溫柔似水,看向他的眸中微微含淚,好不委屈。
看來确是他這些年冷落了她。
要想補償卻也不急于此刻,哪有他一國之君醒着,身旁的妃子卻熟睡的道理。
思及此處,慶帝捏住蕭妃細腰,收緊了力道,不多時蕭妃便被疼醒了。
悠悠轉醒的蕭妃自然知道慶帝做了何時,她卻有怒不敢言,隻得小聲道,“陛下掐臣妾作甚。”
慶帝并未答話,隻道,“愛妃有事求朕。”慶帝語氣肯定,并沒有詢問的意味。
聞言,蕭妃心底了然,皇帝自是不好糊弄。
“瑞兒已弱冠,該是娶妻了。恰好五月初七菡萏宴,臣妾想借此将他的親事定下來。”
“瑞兒是該選妃了,此事愛妃做主便可。”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純貴妃竟将菡萏宴定于初七麼?”
蕭妃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出聲,隻留慶帝獨自思考,偌大的寝殿突然安靜下來,最終兩人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