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一個靠父兄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爛泥扶不上牆。
不少人猜測此子或頑劣不得蘇察喜愛,前邊有一戰封侯的長兄和骁勇無敵的悍将二哥,虎窩出鬣狗,他恐怕成了蘇家"棄子"。
眼下這位棄之在外的蘇小公子,正半躺在藏香閣的飛來椅上閉目養神呢,奈何街上喧嚣吵吵鬧鬧,擾得他心煩。
有舞姬甩着帶子調戲他,"三公子當真不看蓮香的舞了?"
"今兒稀奇,小公子竟絲毫不理會蓮香姑娘?"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哈哈.....”
一群酒友見他任憑身旁的舞姬如何調戲都無動于衷,不由得驚奇。
蘇克擡手指了指自己烏黑的眼圈,"瞧我的眼,一夜未睡。"
他忙活一個晚上,今晨又被炮竹聲轟醒,睡不到半個時辰又給人拖出來,旁邊一群酒鬼大呼小叫,下面鑼鼓升天叫賣吆喝,快要将他搞瘋。
這可真是,新歲新氣象。
"喲,小公子昨夜去哪逍遙了?"
"卻不叫咱們。"
"叫你幹什麼,蘇兄也要自個兒暢快一回啊哈哈哈!"
蘇克仍然閉目不語,舞姬見狀隻好起身離開。
"三公子把持得住咱們可不行,我們自個兒去瞧,走吧心肝兒......"
一群人擁着各自的姑娘呼啦啦回到廂房裡,留下蘇克獨自在外頭,腦袋伸出往下垂,快要折斷。
裡間琴聲靡靡,嬉笑怒罵的聲音傳出來,蘇克睜了眼,頭痛得很。
片刻後,裡頭的聲音消失,不知道那群人又轉去哪個角落逍遙了。
謝彧拎一壺酒出來扔到他懷裡,踢了踢腳,"啧"一聲。
"再不說就滾。"就知道這厮肯定有事,忍到現在沒離開就是等他開口,丫太磨叽。
謝彧幹咳一聲,開始計較昨晚後事,"你說你把人送上沈令姜的馬車算怎麼回事?萬一牽連了她該如何是好?"
蘇克沉默了下:"……情急所緻。"
謝彧心知沈令姜性子冷人淡薄,極少願意搭理外人,還是幫忙藏匿嫌犯這種麻煩事情,一想到她竟然答應了,頓時有些拈酸:"她為什麼會幫你?"
這要怎麼回答,難道說自己仗着蘇家名頭謊騙小姑娘?
蘇克:"沈姑娘昨夜良心未泯,善心大發吧。"
狗屁!謝彧瞪他:"她不會對你有意思吧?"這厮樣貌确實比自己強那麼一點點,謝彧遲來的一股危機感沖上頭。
在這聽哀怨簡直是浪費生命。
蘇克把酒壺塞回他懷裡,賞他白眼,"興許是黑夜擾人心。"
說完立刻要走。
謝彧腦子靈光一閃,追上去跟他說:“不如今晚你把她約出來。”
“幹什麼?”蘇克看他。
“我跟你說,今夜人多眼雜,五城兵馬司需戒備城中安危,沒多餘的心思盯其他案子,你不如就......”
沈令姜收到一份請帖,打開後粗略看完,順手遞給葉詠璋。
"給我的?"葉詠璋見她面容有異,莫名緊張。
沈令姜道:"他是想借今夜的燈會讓我帶你出去。"還是在望月台設宴,挺大手筆。
這樣一來就不用繼續住在督公府了,葉詠璋欣然接受,也正合沈令姜心意,于是晚上帶人赴約。
是夜,盛都城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屋頂積雪未清,地上都被清掃得幹幹淨淨,街上商販遊客雲集,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盡頭。
自街頭到巷尾,處處人聲鼎沸,各種雜耍歡呼熙攘,喧鬧不止。
街上的長攤和幢幢高樓都挂着明豔的燈籠,九街三十六巷通通挂滿彩燈,各處街巷都耀眼絢麗,萬家燈火,璀璨的景象把整個都城照映得富麗堂皇。如此絢麗,似要昭顯大盛永甯的繁華榮景。
路上人潮擁堵馬車無法通行,沈令姜隻好棄車帶人步行前進。
葉詠璋緊跟在她身側,目光不斷被左右吸引,入眼的一幕幕忍不住在心中驚歎,皇城腳下果然非比尋常。
"當心。"
不慎被撞一下,左臂立刻被沈令姜穩穩扶好,葉詠璋腼腆地道謝:"多謝沈姑娘。"
沈令姜:"今晚人多,你身上若戴有貴重之物千萬要當心,别被扒手順走。"
"我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不怕。"倒是怕遇見官兵,葉詠璋一路都留心觀察四周,方才在遠處就看見一座漂亮的高樓,她們正朝着那個方向去。
穿過一間間人頭攢動,迎客笑聲不斷的茶樓酒肆,最後走到一處較為清靜的門庭面前,紅瓦圍牆延伸兩邊,構造和周圍的建築都不同。
沈令姜停下,"到了。"
葉詠璋收回肆意看望的目光,微微低頭走在她身側進去。
從大門進去之後再二進門,接着走過四下荷塘包圍的九曲橋,穿過荷塘,又踏上一座跨河的拱橋,河對面正是那幢巍峨壯觀,燈火瑰麗的高閣。
站到拱橋上,葉詠璋就已經被這座瑰樓驚到,黑夜裡高聳入雲不見頂,這究竟有多少層啊?
走下拱橋再三進門後,這才算抵達内院,繞過浮雕石刻屏風,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假山圓亭,亭上有蒼翠的矮松,四面清水環繞,水中遊鯉,水岸墨蘭盛放,幽蘭清香。
葉詠璋頭一次見到這樣别有洞天的酒樓,像是一座高塔,中間空心,有山亭拔地而起,四周客席廂房環繞,她吃驚不小,下意識擡頭,就見高聳的房梁上令人歎為觀止的浮雕,好氣派!
裡間的一桌一椅皆精雕細刻,層層疊疊的燭台錯落有緻,牆上還有壁畫,可謂雕梁繡柱。
葉詠璋瞥一眼身側的人,對方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想來是司空見慣,于是低下頭默默跟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