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你又派人跟蹤我!?”
周随安跟管事出去後,元煦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起伏的情緒,轉身質問江延舟。
“阿煦你真誤會我了!”江延舟上前一步,臉上是故作委屈的神色:“我隻是聽說章台館這裡賞雪景最好,便想把這兒買下來跟你一塊賞雪的!真的沒想到你在這裡。”
元煦當然不會相信江延舟這種鬼都不信的鬼話,若他真要強買章台館,那自己以後再也沒臉見周随安了。
真是混賬東西!
元煦在心中怒罵,從前讓他癡迷魂牽,令他心痛輾轉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究竟要我說幾遍!咱們早就結束了,無論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别因為這個刁難旁人!”
江延舟眼底瞬間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堅定道:“我隻相信,事在人為!我會等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回心轉意?對你?你覺得你配嗎?!”
“我喜歡你,心悅你,我的愛,絕對配得上你回心轉意!”
江延舟眼神裡是笃定的自信:“我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就在我眼前,這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是最重要的,可我遇到了你,你讓我明白另外一個道理,即便人生苦短,也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度,才不算荒廢光陰!”
“世子的口才,我早領教過的,如今就算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再上當了!”元煦冷冷回應:“你不必再費口舌,現在就帶上你的人,不要再踏進章台館半步!”
“我知道你不信,”江延舟的聲音透着一絲難掩的嘶啞,“我會證明給你看,一遍又一遍,用行動告訴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都不關心,”元煦語氣裡滿是冷漠,“别再出現在我面前,别刁難我朋友,或許我還能對你留下些好點兒的回憶!”
“我可以離開章台館,不再找他麻煩......但要我别再出現在你面前,我做不到。”江延舟語調裡已帶了一絲委屈。
“這是你從前親口說的,會控制自己不再出現在我面前!”元煦有些煩躁的沖口而出。
“我是說過......可我後悔了,我想控制自己,可我控制不住,除了這個,你讓我做什麼都行,隻要你肯見我,跟我說話......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嗎?”
看着江延舟這幅委屈可憐的模樣,元煦的心微微一顫,但他很快就告誡自己,這不過跟上次一樣,是裝出來的,不能心軟,不能上當!
“如果你現在不肯離開,我去請見皇上!”元煦狠着心沒有回應,徑直繞過江延舟出了屋子。
江延舟很想追上去,他甚至想用蠻力控制住元煦,但望着元煦決然離開的背影,他渾身好像被抽幹了力氣。
他突然生出一種恐懼,害怕自己再做些什麼,會更加激怒元煦,害怕一切真的就此無法挽回。
他早忘了來章台館之前,精心謀劃的軟硬兼施的手段,眼睜睜看着元煦在視野中消失,他隻覺得心髒的位置空了一塊,頹然跌坐回去,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讓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
年初第二場雪結束的那天,皇帝率群臣祭告宗廟,宣告冊立太子之事。
直到冊立的诏書頒布,太子印玺、冊書和金寶皆賜予完畢,群臣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太子人選竟是承遠王趙翊。
明明皇帝之前最屬意的太子人選是承安王趙翎。
但聖旨既下,太子移居東宮,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定
承安王府。
“隻要他一天沒登上那個位子,一切就都有轉圜的餘地,”趙翀焦躁的看了趙翎一眼:“或者,隻要三哥願意,其實不用通過父皇,自有人願意擁護三哥!”
“住嘴!”
趙翎立時呵斥了一聲,他下意識朝門外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你以為父皇年少登基,穩坐朝堂三十年,靠的僅僅是他寬仁待下嗎,你我府上,何嘗沒有他老人家的眼線,若你的這些話傳到宮裡,你覺得會怎麼樣?”
“虎毒還不食子,他難道還會殺了咱們?”趙翀雖然嘴上不服,但聲音已跟着低了下去。
“我就是看不懂為什麼他要選老四,那個人心機深沉,急功近利,冷酷刻薄,他怎麼能服衆......”趙翀說着,不自覺皺起了眉:“依我看,就是那個蘭陵公給他出了什麼主意,那蘭陵公最擅長讨皇上歡心......”
“若皇上知道,老四跟蘭陵公勾結在一起,步步為營,揣測上意,從皇上那裡騙取了太子之位,你說,他們會有怎樣的下場?”趙翎冷冷道。
“皇上最忌諱别人揣測他的心思,若他知道蘭陵公和老四靠猜度他的心思,設計好了圈套讓皇帝傳位,定不會輕饒了兩人......可是,要怎麼證明兩人有勾結呢?”
趙翎神秘一笑:“我剛收到的風聲,說這位新晉的太子,正準備以儲君的身份請旨,送蘭陵公歸國呢!”
——
“你說,要放蘭陵公回大樑?”
面對新太子的請旨,皇帝面上浮現一絲複雜的情緒,良久,他才緩慢開口。
“如今你是儲君,一言一行都有至高權利,你說的每一句話都關乎皇室威嚴,更對天下臣民有這表率作用,所以你的每一個決定,都要掂量好是否恰當,是否于國于民有益......你說要送蘭陵公回大樑,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兒臣知道父皇的意思,兒臣提議送蘭陵公回大樑,并非心血來潮,也不是想以儲君身份行權,向大樑示好。”
趙翊似是做了充足的準備,從容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