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坐在副駕駛上,全程都保持不不斜視的樣子。
半個小時之後,阮之視線中的街景逐漸變得熟悉起來。
腦海中久遠的記憶開始湧現,那些童年的回憶浮現在眼前。
沈淮禮全程一言未發,他把車開到一棟破舊不堪的房子前停下。
看到熟悉房子的一瞬,阮之把沈淮禮和記憶中的那個男孩子開始匹配,卻總覺得不對。
在阮之發愣之際,沈淮禮已經走到副駕駛這側,幫她打開車門。
“一起上去吧。”沈淮禮語氣輕緩地邀請她。
阮之跟在他身後上了樓,這是一棟三層的獨棟自建樓,樓層雖不高,可裡面房間的數量卻不少。
兩人的腳步踩在鏽迹斑駁并懸架在房子外側的鐵架樓梯上,鐵架樓梯發出沉悶聲響,台階上脫落的鏽斑随着聲響而震動。
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裡面也早已沒有人居住的痕迹。
沈淮禮走到二樓後,轉身朝裡面的房間走去。
一條僅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狹窄走廊,走廊兩側是一間間隔開的小房間。
阮之對這裡的記憶不多,但是很深刻。
她憑借記憶找到小時候住過的那間房間,她站在門口,目光凝視着面前的狹窄小木門。
小木門殘缺不全,左下角還缺了一塊,木門單薄的好似一腳就能把它踹破。
她擡手輕輕一推,小木門伴随着吱呀聲,緩緩打開。
裡面隻是一間小小的單間,放下一張床後,就沒有多少剩餘空間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别小的廁所,沒有廚房。
每一層都有一個公共廚房,做飯的話隻能在外面的公共廚房裡做。
而曾經生活過幾年的小單間裡,此刻裡面除了落滿灰塵的蜘蛛網以外,再無其他。
阮之轉過身看向一直注視着她的沈淮禮,疑惑的問:“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沈淮禮沒吭聲,而是轉身擡手推開了對門的一扇小木門。
兩個單間是相對的,裡面的布局結構自然也是一樣的。
沈淮禮這才緩緩開口,他站在阮之身旁,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公共廚房,語氣淡淡的:“我們的初次相遇就是在這裡,你還記得嘛?”
“初次相遇?”阮之重複他的話,腦海中開始回想久遠的記憶。
那一年她跟着阮梅搬進這間小單間,那個時候張國清和阮梅離了婚,阮梅一邊要工作一邊還要撫養阮之。
薄弱的工資隻能勉強度日,而這個擁擠的小單間租金并不高,緩解壓力的同時,也能給她們一個遮風擋雨的小家。
她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後,發現對門一直緊密關着的小木門被打開了。
後來她才知道,對門也住進了人。
阮梅在公共廚房做飯時,阮之總是習慣的跟在身邊,陪着她一起。
她在一旁玩耍,卻突然感覺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視,順着感應的方向看去,阮之看到對門的小木門門口,站着一個雙眼清澈無比的男孩子,就那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後面他和那位小男孩玩熟了,知道他叫陸淮。
想到這裡,阮之扭過頭去看沈淮禮,卻迎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眸,一如當年的小男孩,不一樣的是稚嫩的臉龐早已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
阮之不可置信地問:“你…真的是陸淮?”
沈淮禮擡腳走近,兩人之間距離拉近,他緊貼着她。
“是我。”他聲音淡定平靜,卻有着不容置疑的真摯。
阮之有些恍惚,她很難把眼前的男人和小時候相伴玩耍的陸淮聯系到一起。
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
如果真的是,那沈淮禮是怎樣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他又吃過多少苦頭,才成為現在的他?
沈淮禮知道阮之一時難以接受,他之前想要告訴她真相的時候,也想到過這一點。
而如今他不得不說了。
“我來這裡的時候也不小了,能記住一些事情,記住的所有事情裡,唯獨對你印象深刻。”
“在這裡住的那幾年時光裡,是我最難忘的,後來我爸把我們母子接走後,一直給我提供很好的教育環境,我一直發奮努力。”
“直到我去國外留學時,臨走前我曾經回到過這裡,上樓前我還在幻想見到你的場景,可是這裡卻沒有了你的身影。”
“我即悲傷又慶幸,悲傷的是想見你沒見到,慶幸的是你搬離這裡,可能過上了好日子,想到這裡我的心有了短暫的安慰。”
阮之安靜地聽着他講述自己的過往,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對他的過去一概不知,這也是他第一次對自己敞開心扉。
“國外的日子很枯燥,就連一個說的上話的朋友都沒有,就在我孤單寂寥之時,我腦海中浮現你的樣子,可我并不知道你在哪裡,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你,隻有想你的情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