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弄的?”林語沉聲問,聲音冷得像帶了冰碴子。
目光掃過阿澤扭頭躲避的模樣,又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憤恨痛苦之意,頓時明白了那人是誰,安任也瞥到阿澤的後頸,臉色一黑,兩人對視一眼,林語掏出手機就要給蕭銳那邊打過去,讓他交人。
阿澤身上除了咬印還有擦傷,膝蓋發腫,兩隻手腕上的箍痕已經淤紫,後面裂傷肯定也不輕,把人弄成這樣,卻不做事後補救措施,讓阿澤自己回來不說,傷口發炎了連藥都得自己買,簡直就是個渣。
“哥!你别打~~~”才按出号碼,阿澤那邊已經拽住林語的衣服,沙啞低喊,“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能這副模樣?跟被卡車碾過一樣,當初蕭銳再沒經驗,再不知輕重,也沒把他弄到這麼慘烈......林語擰起眉毛看阿澤一眼。
他素來脾氣溫和,極少生氣,阿澤被他看得渾身冒汗,眼見林語手指微動就要撥出,隻得閉眼飛快說出羞恥真相——
“真的不怪他!是我先打他主意去找他還在他飲料裡面摻酒故意把他弄醉的!......我——我離開的時候他都還沒醒......”
一旁安任高高挑起眉,林語拿着手機的手也定住。
沉默幾秒,林語把手機放下。
這會兒确實也不是追究關柒渣不渣的時候,阿澤傷口還在出血,首當其要的是先把人送醫院。
但阿澤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掐痕箍痕吻痕還有牙印,醫生看了都得報警的那種,打死不願,“...哥,我不去.....我已經自己上了藥,休息兩天就能好——”
他聲音沙啞得不行,嘴唇因為高熱燒得幹裂發紅,林語哪裡能放心,安任想起自己認識的一個朋友最近轉到附近社區的小診所上班,便将阿澤落在床尾的大圍巾拿過裹在他腦袋上,把臉遮住,像哄孩子一樣哄他:
“不去醫院,就去我朋友那邊看一下,沒什麼事再把你送回來休息......自己的身體自己得愛惜,萬一小問題拖成大問題,後悔都來不及了......”
阿澤這才老老實實地趴到林語背上。
安任又扯過羽絨外套給他披好,幫扶着一起出門,扯動間阿澤腦門冒出一層汗,幸好不遠,公寓出去十幾分鐘就到了診所,看見是個漂亮女醫生,阿澤臉色一陣爆紅,卻也隻能接受。
檢查時他趴在簾子後邊的小床上不住發出悶聲抽息,帶着哭腔,聽聲音都知道極痛,林語額角青筋一陣跳。
檢查下來,傷口裂深一厘米多,出血挺嚴重,還好創面新鮮,無需縫針,先藥膏止血止痛,再用些抗生素藥物消炎,後面配合熱水坐浴等非手術性治療,可以自行愈合,不過他得禁食三天,隻能喝水和最多進一點點流食。
醫生給林語說明阿澤情況的時候态度科學,轉頭卻朝安任淡淡一瞥,神色複雜,安任莫名其妙,攤開手用眼神回答:又不是我弄的,看我幹嘛?我可沒這麼禽獸。
明白安任是在裝傻,人家身邊早就有了相知相愛的伴侶,沒辦法,有些緣分來得太遲......女醫生垂下眼漠然轉身,将情緒徹底隐藏。
處理完傷口開始打補液水,阿澤臉色明顯好了很多,體熱也降下來一些,整個人都清醒不少。
這時林語和安任才開始問他究竟怎麼回事,阿澤本來就發紅的臉被問得更紅,耳朵脖子都跟着變了顔色,将頭埋進枕頭裡半晌,悶聲說出了自己幹的蠢事。
前幾日暴雪傾城,蕭銳一直和林語待在老宅沒出門,保镖們也就輕松不少,關柒是蕭銳最貼身的保镖,去到國外基本全天24小時不離身側,但蕭銳在老宅的話,他就可以跟其他手下輪班休息。
昨天休息日,關柒按平時的習慣去常去的拳館練拳,阿澤逮到機會,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尋了個借口跑去找他。
等關柒結束訓練,兩人尋地方吃飯,阿澤别有心思,選了個環境隐蔽人又少的日式小店,看着吃得差不多了就借着酒勁向關柒表白,因為太緊張,那幾句提前暗中演練過無數遍的話說得磕磕巴巴,好不容易才掐着大腿肉給說出口了。
哪知關柒聽完他的表白,一張面癱臉還是沒什麼反應,既不紅也不白也不吱聲,隻沉默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剛好有電話打進,他跟阿澤說了聲稍等,然後拿着電話起身去了外面。
阿澤咬着唇等了又等,等得發慌,酒勁兒一上頭,發誓無論如何也要把男神拿下,想到關柒說過的不能碰酒,沾都不能沾,一碰就醉,便偷偷在關柒的那杯鮮榨果汁裡加了點料。
沒敢倒多,隻是一點點,準備等關柒微醺了再表白一次。
當時他想着,男人嘛,隻要有了醉意就特别好撩,出門前他對着鏡子照了又照,自己都覺得自己看起來很白淨很鮮嫩很可口......
但他哪裡知道,就是那一點點的不到二十毫升的酒液,讓他差點被關柒弄死。
關柒對酒精有特殊反應,根本不是醉不醉的問題,而是一旦攝入,就會引起中樞神經的失調,精神狀态異常亢奮,極易失控,甚至可能會對近身者有攻擊行為,跟平時完全兩個人。
察覺到自己沾了酒,關柒臉色瞬間大變,霍然起身就要離開。
偏偏阿澤不知死活,拉着關柒再次表白,什麼“我真的喜歡你”“可不可以跟我試試”以及“我想跟你在一起”之類的話連着說了好幾遍,手像八爪章魚似地抓住關柒的胳膊不讓人走,還把人推靠在木門上踮起腳湊上去親了一下......真是自己送上門找死,怨不得誰。
被關柒鉗着手腕帶出小店時,阿澤激動得心口砰砰亂震,等車子飛快開到附近無人舊廠房的陰暗角落,關柒按下按鈕将車内第二排和第三排座椅放平,隻用一隻手就把他制住并壓到上面,然後幾下撕開身上衣物,露出強悍體魄,盯着他左右扭轉肩頸,一身筋骨咔咔作響的時候......阿澤終于發現,關柒像是清醒,又像是神志混沌,自己很危險。
趕緊扭頭求饒,關柒卻按他的後頸,眼神平直地對他說:你忍一忍,别亂動,我不想弄傷你。
這句話把他吓到了,但那會兒已經無處可逃,關柒是什麼人?拳館裡對上專業級教練一打四輕輕松松,手指頭都能把他摁死,他就這樣被關柒摁在車座上搓圓搓扁毫無抵抗之力。
關柒開始動作那刻,他幾乎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斷氣,一遍遍地啞着嗓子求饒也沒用……再後來,整個車廂空間都成了他受罰的刑場。
......回憶起昨晚那場炙熱又慘烈的混亂,阿澤深深埋在枕頭裡的臉紅燙到快要爆炸。
林語和安任兩人難得聽一件事聽到目瞪口呆,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