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那麼多沒用,不如遵循内心深處的渴求,當下的快樂也是快樂,至少目前為止,蕭銳對他的熱情純粹而真切,他是能感受到的。
......就順其自然吧,蕭銳待他好,他自然也會待蕭銳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能在一起是福,不在一起了也不會怨,隻要不貪心,現在落到身上的一切真誠愛意便都是饋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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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冬雪一連下了好幾天,城區積雪厚度達到40厘米以上,市政部門反應很快,新老城區主要幹道都在及時進行清雪,别墅區這邊自有專人處理,雪不停,機器也不停,大型旋轉抛出式清雪機每隔兩小時清理一遍,淩晨也在不間斷巡回作業,大大保證了住在這片區域的一衆富豪人士進出家門的安全性。
風雪降級後,安任帶着盛真還有阿澤開車過來老宅這邊聚會,順便将給蕭銳的生日禮物補上。
安任送的是兩罐高價搶購回來的野生咖啡豆,非人工養殖,味道十分野性,她覺得很适合蕭銳。
阿澤就簡簡單單地送了本書,林語在看到書名時伸手捏了捏眉心,忍笑得不行。
是本好書,《情愛論》,一本關于情愛的比較專業的理論書籍,内容對于很多人來說略微枯燥,因為都是各種關于愛情的精辟解讀,名言甚多,譬如: 沒有德行的人,不可能有愛情;
又譬如:在愛情中,良心要求良心,道德要求道德,坦率要求坦率......
阿澤送這禮物的意圖真是不要太明顯。
這種書蕭銳自然是沒看過的,拿到手上的時候也沒有多想,但林語的表情讓他眉頭微微一動,先低頭瞥了眼書背後的簡介,然後才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向阿澤道了聲謝。
難得過來一趟,盛真自然是要先去徐醫那邊給他把把脈看看情況的,不出意外,回來時手上又多了幾大包溫和補藥加徐醫特制的養生丸。
入冬以來盛真連個小感冒都沒有得過,繼續調理保養下去,或許真的能跟藥罐子這個詞說再見了,安任心喜得不行,無比感激。
隻是跟蕭家沒法兒談錢,平常人所能想到的好東西,陳姨一句話吩咐下去就有專人送上,這讓她挺頭疼。
幸好前不久在林語的指點下,她搜羅回來一對做工極為精美的牙雕山水圖鼻煙壺。
徐醫有個小愛好,就是将各類名貴藥材磨粉加入香料發酵,密封陳化後裝進壺内随身攜帶,用時直接吸入通嚏,不同的鼻煙壺有不同的功效,明目、提神、辟疫、活血......妙處甚多,今天她投其所好,把這禮物作為酬金送上,也算是聊表心意。
果然,徐醫收到後十分喜歡,愛不釋手。
都是自己人,不求排場華貴,圖個吃喝愉快,所以晚餐就安排在了小廳,陳姨用的是蕭府接待親友所用的家宴菜品,材料怎麼新鮮怎麼來,大廚也拿出看家的本事,什麼福祿鵝肝粒,什麼富貴花枝卷,什麼風生水起撈八珍......道道擺盤精美,調味獨特,絕對是老饕都要贊一聲的好滋味。
難得一聚,又是生日宴,酒當然少不了,裝在老舊雪莉酒桶裡釀熟的純麥芽酒,色澤漂亮,帶着股淡淡泥炭味兒,比普通的調和威士忌要辣上許多,不需要開瓶透氣,不需要灑鹽巴,也不需要加冰塊,原滋原味兒地一口喝下去,喉嚨像是被火焰灼了一灼,然後從喉嚨到胸腔再到胃裡,熱氣一路蔓延,融化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蕭甯甯吃完飯便乖覺下桌回去副樓,全程儀态優雅,禮貌滿分,完全符合蕭家二小姐的身份。
如今外面人都知道她被帶回老宅教養,不少人還打聽到真正在管教她的那個人其實是林語......所以小丫頭暗暗發誓,一定要做到最好,絕不能給林語丢臉。
沒有了小朋友,剩下幾個成年人盯着酒桶兩眼發亮,很快就喝得熱火朝天,盛真捧着盅美味可口的鴿蛋血燕做陪,笑眯眯地看大家暢飲。
林語酒量不佳,但今天心情實在愉快,基本上是有舉杯必回應,喝得上頭了,白皙面頰飛出胭脂色,蕭銳把他杯子裡的殘酒倒入自己的酒杯,他沒阻止,伸手托腮看着蕭銳微微笑,蕭銳眯起黑眸緊緊地盯他一眼,轉頭繼續跟安任和阿澤碰杯。
安任很是驚訝,因為無論怎麼喝,蕭銳一張俊臉都是聲色不動,往下走酒沒有多餘表情,簡直深藏不露。
喝到後面,蕭銳還能正常倒酒,安任卻隻覺得天靈蓋都要被酒氣沖破,捏着眉心直呼頂不住,甘願認輸,而阿澤早就眼神飄忽,神思飄蕩,隻坐在位置上捧着酒杯發呆了。
看到阿澤起身要去洗手間,正在用熱毛巾敷臉去酒氣的安任放下手裡的毛巾,輕咳一聲,“...沒事吧?頭暈不?别走錯啊——”
小廳出去左轉就是闊敞雅緻的洗手間,幾人都去過不止一次,阿澤也不至于喝暈到會走錯方向。
但林語一秒就接收到了安任的信号,甚至都不用對眼神,轉頭看了看一直守在廳門外的關柒,含笑開口,“...阿澤可能有點喝多——”
關柒立刻就跟上去扶阿澤。
阿澤本來沒啥事,不知道怎麼的,胳膊被他一碰,整個人向前踉跄了兩步,關柒迅速伸手将他拎住,然後帶着往衛生間轉去。
臭小子,機會是給你制造了,能不能拿下蕭家這位又酷又直男的保镖哥,就看你的本事咯......
安任暗笑兩聲,收回眼神跟林語若無其事地繼續閑閑聊天,蕭銳沒關注這一切,淨完手交握長指活動兩下,骨節喀喇作響,然後挑眉看向安任,“...還喝嗎?”
“...打住打住,再喝這裡就沒法兒想事兒了。”安任懶洋洋地擡手指了指腦袋,宣告投降。
喝酒這種事,微醺讓人放松,微醉也還能勉強保持清醒,這兩種都算是讓人愉快的狀态,但若是再往下,到了醉暈程度,精神模糊神情不能自控,說話也語無倫次詞不達意,就會開始走樣......所以愉快聚會小醉為佳,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差不多就行了。
“好。”蕭銳也不啰嗦,點點頭,随意地微微掠手,環伺在側的幾個女傭立刻上前利落撤下酒具。
啧啧,沒想到蕭銳酒量這麼好,半桶酒都沒了眼神依舊精銳,神态依舊自如,一點醉意都沒有。
難不成喝酒也是豪門少爺的必修課之一?......安任暗暗贊歎。
傭人開始上茶,說茶其實也不是茶,而是荷葉水,酒後飲茶傷身,以荷葉代茶水飲服,清淡爽口還能解酒保肝,最适合不過。
幾分鐘後阿澤返回,林語和安任臉露愕然,因阿澤是扶着脖子回來的,垂頭喪氣,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關柒跟在他後面出現,還是守在廳外,聽到阿澤坐回位置上時發出的那聲輕嘶,冷硬臉上閃過歉意。
安任忙問怎麼回事,阿澤幹笑兩聲,連說自己沒事,然後含含糊糊地解釋了一下,大概就是他走出洗手間,接近關柒身後時動作引起誤會,被關柒條件反射回身用手擋了擋,雖然看清是他以後立馬就收手,但他還是因那一下的力道彈撞到牆上,閃了脖子。
“......”林語和安任一時無言,沉默了兩秒後同時說了句,“...沒事就好。”
兩人都沒問阿澤,到底是做了什麼動作才會引起關柒的誤會。
揉捏幾下後阿澤說脖子沒事了,幾人便移步去旁邊的小客廳坐了坐,外面風雪未停,但三人都說回去還有事,喝完茶便要打道回府,林語和蕭銳一齊把人送到電梯口。
安任和阿澤喝了酒,盛真不會開車,所以關柒接下任務負責把人安全送回,目送車子離開後,林語看看表,其實時間不算晚,還不到九點,隻是冬季風雪交加,天暗得早。
喝完酒腦袋暈乎乎的,正想着待會兒再喝點醒酒茶,身側蕭銳一直摟在他腰間的大手忽地用勁攏了攏,嗓音暧昧慵懶——
“哥,接下來…我的生日願望是不是可以實現了?”
林語愕然轉頭,看到蕭銳仰頭呼出口氣,擡手把松松的領口扯得更開,然後朝自己眯眼笑了一下,眸底隐隐泛紅,洶湧暗潮危險無比。
完蛋,這家夥哪裡是酒量驚人......他應該早就有醉意了。
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斷片,隻是意志力夠強,全憑丹田一口氣撐住,不醉不吐不紅臉,旁人看不出來而已。
“......唉…你慢點……”
被蕭銳拉着手往後花園疾走的林語心跳七上八下,本來就頭暈,走快了腦袋裡更是一片混沌,見蕭銳說話語氣十分正常,動作卻激烈,不由自主發出無聲哀歎——
這家夥的生日願望,不會是做一個晚上不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