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略特爆發信息素的那個瞬間,艾爾屏息咬緊口中的抑制劑,反手抓住欄杆,一個後仰躍下了露台。
Alpha爆發出的信息素過分有壓制性,盡管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艾爾還是在那個瞬間感到不适。好在那種麻痹感隻持續了短短幾秒,他就已經繞過露台爬上了外牆。
庭院裡的守衛數量衆多,好在他們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外圍,而非别墅本身。艾爾沿着外牆慢慢向上攀爬,不多久就浮出了一層薄汗。
不得不說,分化成Omega後他的身體素質确實大幅下降了。艾爾想。
想當年還在中盟軍校的時候,各種訓練排名他可從來沒跌出過前三。
别墅的外牆上爬滿了綠藤,艾爾隐藏在絞手的藤蔓中,四下尋找着落足點。夜色逐漸深沉,他借着星輝看清斜前方二層的飄窗,撐手攀了上去。
二層貴賓廳裡觥籌交錯的人群依然擁擠,除了今日主場的那對眷侶之外,賽魯普也在其中。艾爾貼在窗邊看了會兒,仰頭看向沉默在黑暗中的三層,一躍攀上了三樓窗邊。
目标地抵達。
他貓踞在窗台邊上朝下望了一眼。下面的守衛依然在有條不紊的換崗巡防,全然沒有意識到上空的那個人影。
艾爾擡手擦掉自己額頭上浮出的那層薄汗,輕輕探手擡起了外窗。他在窗台上站穩,而後毫不客氣拉開窗簾——到此為止的所有,艾爾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直到屋裡被窗簾遮斷的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他身上。
艾爾僵硬在原地,幾乎可以說是滿眼震驚——這個原本他和艾略特計劃中該是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前不久剛打過照面的李登殊正站在客廳正中,此刻還維持着半仰頭喝水的一個動作,與艾爾四目相對——顯然也對他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而滿含意外。聯盟上将的一頭黑發此刻還有些濕漉,上身披了件再普通不過的白襯衣。發梢滴落的水珠順着半敞露的身軀滑落,隐沒在腹肌流暢美好的線條中。
他像一頭剛從大雨滂沱中撞出密林的鹿,艾爾還有空恍惚的想。
兩人這樣微妙的對峙持續了幾秒鐘,李登殊的喉結微動,原本沉靜與艾爾對視的雙眼移開,目光轉投向另外一方。
艾爾下意識循着望了過去。
聯盟上将看的是茶幾上自己放在紅酒旁的那把配槍。
在意識到這件事的瞬間,艾爾的身體仿佛過電一般——他幾乎是依靠着意識到危機時的本能反應,于一瞬間攥緊了手指上的戒指。
刀刃瞬間繃緊時劃出一道利芒,在李登殊翻身躍過沙發拿起槍的一瞬間,艾爾揚刃斬破燈盞。
他不能跟李登殊硬碰硬。
随着那清脆破碎聲的響起,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了黑暗。隻有吊頂上崩落的火花還在點燃室内最後一點微弱的光。
而在這瞬息間,艾爾已經和李登殊過了數招。
和面對姚柯時完全不同,艾爾這麼多年來頭一次隻有招架之力。雖然他從滾落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鋪墊好兩人之間可能會有的差距,但卻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吃力到這個地步。相比艾爾的捉襟見肘,李登殊即便突如其來的黑暗中也能輕巧避過他的狹長刀影,遊刃有餘地和他周旋。
當年在中盟軍校他們未曾交過手,但當時艾爾自有一戰之力。誰想到經過了一場分化的六年後,隻不過Alpha和Omega這點身體素質上的差距,就把他們兩個人徹底拉遠了。
不,不應該是這樣。
在那個瞬間,艾爾前所未有地對自己産生了一種惱恨,不針對于Omega的身份本身,而是憤怒自己居然也險些屈服在第二性别的固有認知下。
見鬼。
他絕對不能輸在這裡。
盡管體能急速下降已經讓他感到不适,但神經高度興奮下的艾爾還是選擇了放手一搏。他一改之前出刀時的大開大合,選擇了收刃近身、反手持刀好讓刀身貼近臂肘,這樣下來,一柄長刀便被他收成了短刃。
艾爾反手劈下去,帶着一股狠勁兒撞上了李登殊的槍托,在被槍托打中的那個瞬間他強忍住腹部的劇痛,冷汗涔涔中開始貼近戰,配合出刀使用關節技展開攻擊。
這樣的策略轉變下,艾爾的劣勢終于得到了一些扭轉。他們兩人在火花“噼啪”聲中過手,最終等到那連串的火花聲消失,屋裡的纏鬥終于停止。
随着窗簾被湧入的風撩起,漆黑的房間裡湧入外面的一層熠熠星光。黑暗之中唯獨他們兩人被銀輝包裹照亮——這場無硝煙的争鬥終于終場。
客廳正中央,艾爾維持着半跪在地的姿态,刀刃朝後反手而持,劈落的尖刃對準了李登殊的咽喉。
而上将安然立在原地,手中的槍口早已對準了艾爾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