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你現在需要緊急撤離。我已經安排人手接應,一小時後——”
“長官,我覺得還能再等等。”
“不行,不能再等,再等的話隻會有一場沒人願意看到的悲劇。”電話那邊态度堅決,說一不二。“指揮部這邊需要你協助。一個小時後,涉谷站C1出口,黑色本田,車牌新宿39 71-25,保持警惕,注意你的僞裝。”
“……”
“諸伏,你聽清了嗎?”上線嚴肅地問。
“長官,那樣東西,您看了嗎?”
答非所問讓那邊沉默兩秒。再開口時,語氣緩和下來:“我看了。如果内容屬實,和你所想的一樣,那麼他們的手段已經到了我無法想象的地步……這件事,有沒有零組參與?”
“與零組無關,但零組組長和我一起搜集情報。”
“嗯,我知道了。”上線說,“你先回來,這件事情牽扯到了國際方面,恐怕會很複雜,不急于一時。你們目前收集的證據不足,要等那個證人清醒,提供口供。對于他所說的,也需要一次更加深入的查證。”
“我想留下來調查。”
“不行,你現在處境危險,再待下去隻會沒命。”
“可沒有時間了長官,它需要盡快被證實!”
“沒時間的是你!你立馬給我歸隊!”
“可是長官,這非常重要——”
“這是命、令。”電話那頭對在這種時候莫名變執拗的屬下最終忍無可忍,氣憤地吼道,“現在還有什麼比你的命重要?”
還有什麼比你的命重要?
“景醬?”
聽到身後聲音,諸伏景光一頓,轉身。
你站在樓梯上,疑惑地問:“怎麼了?”
外面已經天亮,但太陽躲進了雲層裡。沒拉開窗簾的一樓客廳昏暗暗的,站在窗邊的人像道漆黑的影子。想下樓拿杯水的你有些沒睡醒,視野朦胧得看不太清對方臉,于是擡起手揉了揉眼睛。
盡管看不清,你還是注意到他反應遲緩了半響才和你說“沒事”。
直覺不太對勁的你撐在樓梯扶手上,歪歪腦袋看着他。
今天的公安罕見地穿了身正裝,還打着領帶,看起來就像個要趕早高峰的金融區上班族。
“我好像聽到你在打電話?”
對方點頭。
“出什麼事了嗎?”你有點緊張地問。
他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二:“沒什麼事。”
“真的?”
“真的。”
雖然在這個光線下什麼也看不清,但你還是從對方落在你臉上的視線和溫柔的嗓音中得到了安撫。
你定了定神,剛剛下去的困意在你精神放松後翻了上來。
“好嘛~那景醬現在是要出門了嗎?”你又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生理眼淚從眼角流出來,你胡亂擦了擦,下樓梯,刷着拖鞋走到對方身邊。難得這次公安出門上班之前你從被窩裡爬了出來,你張開手臂,避免壓皺西裝,就輕輕地環住對方的腰,閉眼睛往人衣服上蹭蹭,說,“拜拜,要注意安全哦~”
說完,你又親了親他下颚。
在你要退離懷抱時,諸伏景光忽然伸手,攬住你的肩膀把你壓回懷裡。
“枝和。”
不行,還是不行……他做不到。
“琴酒發現我了。”
“啊?”
你突然貼到了他身上,靠近他有節奏的心跳,腦子一時間沒跟上耳朵,暈暈乎乎、口齒不清地問,“什麼?”
諸伏景光掌着你的後腦勺,耐心說:“我暴露了,琴酒發現了我的身份。”
反應過來的你像被人打了一拳登時清醒。
“琴酒發現你身份!?”你連忙退開半步拉開距離,與他平靜如水的藍眼睛對視,不敢置信地反複确認,“你确定是他?他不是不在東京嗎?”
公安卧底的語氣聽起來像在說今天的早餐是培根三明治:“223口徑雷明頓彈,核對了編号,是組織的上一批貨,可以斷定是琴酒的M16突擊步槍射出。應該是昨晚隐藏了行蹤,突然回來。”
你急得跳腳:“他朝你開槍了?!景醬你有沒有受傷?回來時怎麼不早說!讓我看看!”
“我沒事,我沒事枝和——”諸伏景光連忙摁住要脫他衣服的你,解釋,“那玻璃牆有三層厚,他的臨時判斷出現偏差,我反應及時,躲過了。”
你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張口想問是怎麼被發現的,可話剛要出口,随即便止住了聲。你深吸口氣,問出另一個問題:“你的上線知道了嗎?”
諸伏景光:“嗯,知道。”
你的胸口一緊,但表情未變,一鼓作氣問道:“你是不是要撤離了?”
他垂眼看你不作聲了。
你從他眼睛裡有了答案。
漸漸地,你在這陣沉默的對視中感到透不過氣,不得不胡亂移開視線,後退兩步,扯了扯衣領,視線落到對方身後的窗簾。
你盯着窗簾上被呼噜用爪子撓出來的細微痕迹,沒想到分别會來得這麼快,讓你毫無準備,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但好像也并非毫無準備——你的大腦已經快速冷靜下來,隻是心髒仍在急促且淩亂地跳動。
“快走吧景醬。”收回注意力的你慌忙定了定神,佯裝鎮定,不忘叮囑,“内網有無法屏蔽的追蹤程序,不要再登錄組織内網跟郵箱。”
對方忽然扣住你手腕。
“枝和,要和我一起走。”
你有些懵,掙了掙,沒掙脫開。
“我?我上哪去啊?”
諸伏景光說:“跟我離開這。”然後把你藏起來。
說出這句話時,上線的質問從耳畔消散,那些鋪天蓋地的轟鳴也瞬間如潮水般退去,空氣終回歸該有的甯靜。
還有什麼比命重要?
一夜未眠的公安緊緊盯着眼前自己恨不得無時無刻不放在視線範圍之内的人,仿佛一眨眼人就會消失。
你又試着掙了掙,說:“我就不用了吧,他又不知道我倆關系。”
“琴酒的情報網不容小觑——”
“還好吧?其實大部分都是貝爾摩德給的消息。”你寬慰他道,“别擔心,我和他打交道這麼多年,他最煩的就是我的事,恨不得聽到我名字就把耳朵捂上。”
然而對方态度強硬地抓着你手腕就要帶你向玄關走。
“我不放心,我帶你和呼噜去北海道的安全屋。”
你用盡全力都拖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