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在平坦公路上奔馳。
蒙斯難以置信地喊:“我居然一直沒發現!”
“說明你實戰經驗太少,反追蹤能力有待提高。”你透過後視鏡,看到車屁股後遠遠跟着的黑色轎車,象征性安慰一句,“沒事,我也才發現。不用開太快,反正甩不掉。”
“為什麼甩不掉?”本想在前方拐彎時再試一次甩掉後面牛皮糖的少年不信邪。
“對方一看就是老手,足夠聰明,他在接近你的時候,肯定找準了機會,在這輛車上留下追蹤器,我推測應該在車底盤或後備箱,找到它需要費點功夫。”你遺憾地講道,“很不幸,雖然車牌是假的,但這輛車我是用現在的名字實名購買,所以不能棄車。”
“那我們怎麼辦?”
“先開到碼頭再說。”
蒙斯跟着手機導航的路線走。在拐彎時,非常迅速地掃一眼自己這邊的後視鏡,餘光捉到那個像幽靈一樣窮追不舍的白色晃影。他趕忙抓緊了方向盤,不敢有松懈。
“Goldey,我們為什麼不回市中心?他們肯定不會在别人的國家随便動手!”
“萬一他們合作呢?”你說得輕描淡寫,“而且,你怎麼确定他們不敢?”
“合作?!”
這個詞讓年輕人再一次踩死油門,表盤上的碼數飙升。
你敏捷地抓住上方扶手,穩住了差點掉下來的手機,不得不提醒他:“遵守點交規,小朋友,除非你想在被後面那輛車堵住前,先被趕來交警的摩托攔下。你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用,它沒有錄進官方系統。”
正無證駕駛的人聽了,立馬把車速壓回來。
你接着之前的說:“與其摻合進第三方,不如換個空曠地方,拆追蹤器,看看他想幹什麼,然後見招拆招。”
“好吧,我明白了。”
蒙斯又瞟了眼後視鏡,吞咽口水,說話的語速和他剛才的車速一樣飛起。
“Goldey,你确定他或者他們真的不是來抓我的?”
“如果是的話,我回來的時候,你應該已經不在車裡。”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你一直沒同意貝爾摩德把我的臉錄入進組織的正式成員系統裡,你現在的模樣也是毫無破綻的——”
“總有渠道。”你說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滿肚子疑惑的少年一下啞口無言。
你們已經徹底遠離米花町,向海邊駛去。現在能看到遠處點亮燈光的碼頭,和黑壓一片的倉庫。後面的人沒跟太緊,看來車上的人手不多,或者說……
你的手臂擱在車門邊,手指擡起和放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空氣。
越遠離鬧市,靠近碼頭,四周就越被黑夜籠罩。兩側路燈的作用微乎其微,海面上的星光點點,遠不如夜空裡的月亮。
蒙斯終于把車停在碼頭的一片空地。
他解開安全帶時,下意識看眼後視鏡,猛然發現什麼,一臉驚愕地轉向你。
“Goldey,快看,車不見了。”
你扭頭望去。
蒙斯問:“他怎麼不跟着我們了?”
“……”把頭轉回來的你臉色很差。
背後空曠的公路上聽不見任何車輪摩擦路面的聲音,隻有近處的海浪聲。
你丢下一句“在車裡等我”,獨自下車,從後備箱裡翻找出手電筒叼在嘴裡,然後趴在地上,一點點沿着邊緣縫隙,搜尋可疑的紅點。
你從底盤下發現兩個,拔了線後,閃爍的紅點立即消失。
像某種信号。
“我們繼續開?”蒙斯從車窗裡探頭,斟酌地問道。
……來不及了。
你把車牌拆下,丢進後備箱,“嘭”的一聲大力關上箱門。
“下車,把你的手機帶上。”
“可它沒電——”
“帶上。”
“哦。”
不明所以的蒙斯揣上了自己早已自動關機的手機,下車後鎖好車,把鑰匙交給你。你随手将鑰匙裝進口袋,拉上外套拉鍊,招招手,讓他跟上自己。
手電筒被你拿在手中,空氣裡彌漫碼頭特有的腥味。
“我們已經被包圍。”你走在前頭,手電筒的白色射光掃過一扇倉庫門,又掃向下一扇,說完第一句後,等差點原地摔跤的蒙斯重新站穩,冷靜地往下說,“剛剛那輛車,之所以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是為拖延時間。追蹤器的作用不是追到我的最終目的地,而是為了在暴露時,引起我注意——我會意識到追蹤器的存在,除非停車下來檢查拆卸,否則很難跑掉。而車上的那個人顯然了解我,算準我出于對跟蹤者的某部分謹慎考慮,不會随便停車,因此就這樣跟着,逼我們一直往下開,拖延時間,等待支援。現在那輛車消失,因為支援已經到了。”
“等等,支援?”少年驚得差點破音,拼命壓低自己克制不住的嗓門說第二句,“他們有支援??”
你一回頭就對上他瞪得老大的一雙眼睛,一下被逗樂了。
蒙斯幹巴巴地講:“我以為,這是次意外——”
他把地上的一顆碎石子踢得老遠,一秒之後石頭“啪嗒”落地。
“等等,Goldey,他們是找到你了?”
你幹脆地否定:“那樣的話,狩獵場不會是這裡,而是在米花町的房子周圍。”
蒙斯疑惑地問:“那他有沒有想過你會選擇棄車?”
你停下來,看着手電筒照射出的白光,順着這個思路想了想,确實覺得這是對方唯一算漏的變數。
“那麼,不排除一種可能,”
你晃了晃手電筒光,再邁開的腳步有刻意斂起聲音。影子無聲無息地蕩過生鏽的門,在建築物的棱角處折疊彎曲,平滑地移動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重新展開。
“如果我選擇棄車逃跑,他也會立馬下車,并沖上來,朝我的腦袋開槍。”
蒙斯因忽然吹來的冷風打了哆嗦。
“你知道是誰了?”
“目前有掌握我情報的——”
你話音一頓,仰頭望了眼月亮,然後搖搖頭,輕聲說,“不知道。”
同時也想起什麼的蒙斯神色微變,停在原地。
“美國?會不會是——”
“我的敵人有很多,小兔子。”你聳了聳肩,沒有回頭,無所謂道,“遍地都是我的仇敵。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果我們不正面迎敵,他們就會在前方某個地點主動包抄,而我們将完全屬于劣勢,隻有決一死戰或束手就擒的份。”
“……”蒙斯趕緊追上你,問,“可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們怎麼——”
他的話未說完,因為你一腳踹開了一扇松動的倉庫大門。
蒙斯瞬間被撲面而來的灰嗆得使勁咳嗽。而你捏着鼻子,揮開眼前漂浮的灰塵,回答了他上一秒的問題:
“我猜,他們現在就在我們身後。”
蒙斯的手捂住口鼻,眯着眼看你,像沒聽清。
忽然,一顆子彈從側面襲來,穿透他旁邊的脆弱鐵門。緊接着,四面八方傳來槍聲。
砰砰砰!
砰砰!
你一把拽住蒙斯的手腕,把人拉進倉庫裡找掩體躲藏。
“低頭!往裡走!”
子彈“嗖”地擦過集裝箱的箱體,紮進你身後的木箱。你們借集裝箱的掩護快速抵達倉庫的最裡面,背靠一堆壘起來的木箱後坐下。
有了喘息的餘地,蒙斯想到剛才稍微偏點就能射穿他肩膀的子彈,剛平複下呼吸,适應黑暗,就不敢相信地說道:“這麼快就開始了?他們居然真的會在日本這樣開槍,我以為隻有組織才這麼幹!”
你翻了個白眼,手撐地面,挪動屁股,從腰間抽出兩把格/洛克手/槍,丢給他一把,然後給自己的這把上膛。
“能等到這時候,還是因為剛才把他們忽悠住了,他們以為我們有外援。”幸好你賭了把,這些美國佬真聽不懂法語。
蒙斯吃驚地看自己懷裡的槍。
“我以為你的槍都被蘇格蘭搜刮走了?”
你抽空看他的眼神很是憐憫。
“你怎麼會以為我隻在一個地方囤放這種必備品?”
蒙斯:“……”
外面的槍聲還在繼續,甚至有腳步聲在朝這靠近。蒙斯縮回探出去查看的腦袋,躲了回來,側頭試圖看看外面,捂着耳朵喊:“對面火力不小!”
你屈膝坐在地上,若有所思,聽罷隻不過随意地點點頭應和。
“看出來了。”
“這麼開槍,他們是想置我們于死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