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剛誇完就變成了這樣??
不是,拜托,誰家的大狗跑十分鐘就累成張餅呀——
“早上跟我出去跑那麼久已經挺辛苦,讓它多休息下吧。”
哎,算了算了。
你打消去把那張攤在地上的狗餅拎回來教育一頓的念頭,眼一閉,移開視線。
“它絕育時醫生說會很快長胖,所以要控制飲食,多運動,不能再給它吃那麼多。”
“已經做完絕育了?”他去到吧台邊倒涼水,聽到你的話又轉頭看向屋外。
“體檢的時候醫生說成年就可以摘,防止疾病,就順便幫它摘掉了。超級快,幾分鐘就出來,休息兩小時直接回家。”
“那有鬧脾氣或不開心嗎?”
“嘤嘤一晚上,第二天喂兩個罐頭就神氣滿滿了。”
諸伏景光拿着的水杯抵到唇邊,仿佛已經想象出你所描述的那般場景,微微一笑,道:“枝和把它照顧得很好呢。”
“嗯哼。”你揚揚下巴。
“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它。”
嘛,他當然知道啊。
你活動發麻的腿,換個坐姿。對方已經端着水杯無比自然地和你坐在同一張沙發墊上,面朝後院敞亮的落地玻璃窗。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你猶豫了下,屁股向後挪挪,又往旁邊移動,悄悄靠近。
當身前人的一半陰影罩在自己身上,你的神情放松下來,放開懷裡的抱枕,從盤子裡拈出一塊蘋果往嘴裡送。
一口咬下的脆蘋果,甜甜的汁水瞬間充盈味蕾。
“你在這裡住真的沒問題嗎?”
被突然這麼問到的人一愣,反應後才說:“沒有人限制我住哪。”
“沒有要求的嗎?”
“隻要保障自身安全就可以。”
“但這裡其實還是有危險的。”你掰着指頭幫他算。“你看啊,前面有一幢住的是一個發明家,那裡隔三差五會弄出點不大不小的動靜,嚴重時就像有隕石落在他家門口。發明家隔壁住的是偵探,那個偵探的父母都是名人,他未來嶽父也是偵探,你聽說過的,就是那個偶爾被教官挂在嘴邊的毛利小五郎前輩。”
“毛利前輩家的孩子都已經訂婚了?”諸伏景光接過你心血來潮随便打開的話題。“我印象裡,毛利前輩還是鬼冢教官口中剛入學便驚豔四方的神槍手。”
“還沒呢,所以說是未來的嶽父,毛利先生家是獨女,很重視的。不知道降谷有沒有跟你講過,發生在毛利先生身邊的一些事——話說那家夥潛伏過來後變得好假。”突然想到這事的你忍不住偏題吐槽。
“zero嗎?”
諸伏景光側過身面向你,藍眼睛注視過來。
“看來枝和已經見過他了。”
“呃。”把這茬忘了。
心虛的你撇開視線,摸摸鼻子,用餘光瞅人有沒有生氣,把邊上還有幾塊蘋果的果盤往他手邊推了推。
好在諸伏警官隻是随口一提,旋即便神色如常地拉回話題,和你讨論共同的好友:“zero的假身份,看上去和他完全判若兩人對吧?是很完美的僞裝。”
你眉頭一挑。
“那是,我們的第一名可不是蓋的——”
諸伏景光:“枝和的這句話一定要等之後在他面前再誇一遍。”
“——呐,這再說吧。”
剛揚上去的語調立馬萎了下來,當即轉移話題:
“毛利先生最近很多登上報紙的事迹。”
“聽說了,zero說‘沉睡的小五郎’身邊有個男孩,跟組織有關,枝和想說的是他?”
“嗯哼。”你沒掖着。“你已經見過了,他昨天來敲門。”
諸伏警官自己先琢磨會兒,然後問:“是那個戴眼鏡的男孩?”
你:“……”
他看你目瞪口呆的表情了然,沒有過多驚訝,簡單跟你解釋:“一共三個男孩,那個男孩的氣質更加沉穩内斂,符合zero對他的描述。枝和是提醒我多留意他嗎?我知道了,不必擔心。”
“…喔。”
你不擔心,你現在比較想替偵探歎口氣。
——
中午的壽喜鍋,是你倆一塊兒準備。
說是這麼說,你除了洗兩片菜葉子什麼也沒幹,一直像陀螺圍在主廚身邊看他如何調制鍋底跟醬料。
到了下午,公安在書房處理突然接手的重要工作,你因為無所事事,一個人窩在客廳打遊戲看劇,困了就摟着跳上沙發非要跟你擠在一起不可的金毛犬睡覺。躺了一會兒睡不着,睜眼到書房的門打開,從裡面出來接水的人以為你睡了,于是輕輕将一個有洗衣液清香的毯子搭在你身上,掖了掖邊角,讓睡到發出輕鼾的呼噜也沾上點邊。
夜晚,太陽退下。你又盤起腿坐在白天坐的位置上,托住下巴,盯着窗外黑壓壓的夜色發呆。
大概是大腦放得太空,導緻背後的大門開了也沒注意,直到熱源靠近,才察覺人已經走到自己身邊。
帶着呼噜夜跑歸來的人身上有潮濕的氣味,附着室外的水汽,他叫了聲你的名字,從你面前經過,要去拉上窗簾,你垂落的目光看見他即将離開視線範圍的腳步,條件反射的伸手抓他衣角。但下一秒回過神,又感覺燙手的放開,僵硬的手臂不尴不尬地垂落……
手腕被握住了。
你一愣。
濕熱的掌心包裹,原本要去拉窗簾的人另隻手放到你的後腦勺,将你整個人托着向前傾,自己則俯身靠近。
兩個默契保持沉默的呼吸因此交纏一起,你的鼻翼間都是他的氣息,看到他額頭的汗水順着眉骨輪廓滑落,不由得屏住呼吸,強裝鎮定的與他的藍眼睛對視。
呼吸越纏越密。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這時突然震動。
你驚醒般的猛然撇開頭,掩飾性咳嗽一聲。
“那個,有電話……”
“……嗯。”
諸伏景光松開你手腕。
“我去沖澡。”說完在你的眼尾落下一吻。
“昂昂。”
你連連點頭,目送人上樓,直到看着他身影消失房間門後,才拿起安靜了不到三秒又開始不停震動的手機。
拿着手機走到後院門邊,擡頭望了眼窗外月色,接起電話時,已經收起了所有表情。
電話剛一接通,那頭的人開門見山:
“成員名單丢了,Boss讓你抓緊追回來,順便把人處理掉。”
你下意識回頭。
樓上還沒傳來水聲,但能聽見衣櫃抽屜被拉開的動靜。
客廳的白熾燈照亮每一角落,放在角落的貝斯包猶如收斂氣息的侍衛,長劍入鞘,緘默地站在那裡。
“我不去。”你壓低嗓音,想都沒想的拒絕。“你忘了,我臉還沒好。”
對方卻說:“正好,幹完這個,我回來幫你弄。”
“……”
女人的聲音在你的不言不語中變得玩味起來:“真意外今天沒看到你的來電,看來你跟老友的叙舊進行得還不錯。”
“……”
“怎樣,資料發你?”
你一聲不吭地挂斷電話。
一分鐘後,手機屏幕再度亮起,一條郵件進來。
你看也沒看,一口氣喝光杯裡剩餘的涼水。
将杯子放回廚房,走到玄關,關掉客廳所有燈,和往常一樣,帶着喝飽水後趴在樓梯口等你的呼噜慢吞吞上樓。
把已經犯困的金毛犬送回它的小窩,你離開它的房間,走了兩步,抵達卧室門口。卻沒立即進去,而是安靜地站立在漆黑的走廊上,等擡起頭,面對眼前的這扇門,眼神變得尤為迷惘。
匍匐在黑暗裡的巨獸用鋒利堅硬的指甲尖叩開了一扇門。
有光透過門縫照進,卻似乎還不夠。
可怎樣才算夠?
衛生間裡的水聲停了。
沒為你預留畏縮的時間。
你動作遲緩又小心的,推開内部亮堂的卧室房門。
第二天傍晚,公安剛好外出未歸。
你往呼噜的飯盆裡倒了盒肉罐頭,又揉揉埋頭幹飯的金毛犬腦袋,在它喝水的盆子裡接滿水。留下張字條,戴上帽子和口罩,翻出後院的圍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