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轉頭,先驚訝,随後了然地笑了。
“你不也在嗎。”他說。
突然出現的人,衣領上挂着形影不離的墨鏡,走到自己幼馴染身邊站定,和他一起看正在淅淅瀝瀝下着的雨,還是一臉冷酷模樣,但聲音已經散漫随意很多:“感覺奇怪就過來問問,看來是我們想多了。”
“哈哈哈,真是心有靈犀呀小陣平~”
松田陣平推開幼馴染把自己胸口撞出一聲悶響的手肘。
“這叫警察的直覺——”
“确實心有靈犀呀。”
又從拐角走出的一人将他打斷。
對方從愈下愈大的雨中撐傘過來,看到他們的瞬間露出的笑容,一下柔和了常年執法辦案的警官硬朗又堅韌的五官。
“班長?”
“班長?”
二人意外地喊出來人,緊接又都會心一笑。
“就料到你倆都在。”
伊達航過去,一左一右熟練地攬住他們肩膀,将根本撐不住三個大男人的傘罩在三顆腦袋上。
松田陣平回頭看了看自己暴露在雨傘外的後背,每個毛孔都透着嫌棄:“這傘根本起不了作用吧班長?”
對方翻了白眼又給他一拳。
“給你遮個腦殼就不錯了,窮講究。走吧,回家吃飯,小娜都已經準備好了。”
“好嘞班長~”
萩原研二樂呵呵地擡起手臂回搭上班長寬厚的肩膀,還趁此機會薅了把正抱怨新買的西裝才穿兩天就要送去幹洗的幼馴染頭發。對方眉頭一橫就要反擊,夾中間的班長心累地叨叨“又開始了又開始了”然後反手将兩頭強行鎮壓。
“要鬧回去鬧,現在趕緊走!”
“哈哈哈哈哈哈!”
“hagi!”
“快走了!”
“我鞋濕了!!!”
“小陣平好慘,我穿的運動鞋哈哈哈哈哈!”
“松田你别跟跳蚤似的不停亂蹦濺我一身水!”
“班長你倒是别把我往水坑裡帶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就這樣吵吵鬧鬧的一起沖進濛濛雨幕。
“班長,你說的對。”
車上,唯一坐後座的人用毛巾把半長的頭發沾幹,抖開毛巾放到一邊後,緩緩開口,
“不管對方是誰,既然和他有關,就一定弄清真相。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家夥,讓那人瞞我們這麼久。那天出現的女人是不是消失了?根本不存在。”
在開車的人單手掌方向盤,叼着煙,聞言扭頭看向副駕駛,語調上揚,挑事道:“明目張膽的出現又堂而皇之的消失,是赤/裸裸的挑釁呀班長。”
在跟妻子發短信報備還有多久到家的人頭也沒擡,隻回一句:“幹他丫的。”
“哈哈哈哈!”
“那個木下呢?”
“感覺奇怪就盯着吧,不過很快會忙起來。”
伊達航收起手機。
“我們的魚看見誘餌了。”
……
“基爾那邊傳來消息,組織的新成員出動了。情報收集、觀察力、洞察力都無一不精的專家,組織代号是,波本。他的目的很可能是那個女孩,務必提防。”
“明白了。”
“還有另一件事,男孩你要留意。”
公共電話亭裡,就要踮腳把電話挂回去的江戶川柯南聽到話筒對面還有聲音,于是又趕緊把話筒拿了起來。
“什麼事,朱蒂老師?”
話筒對面安靜兩秒,很快又繼續說道:“……秀在生前的情報裡提到過,波本一直以來有個關系要好的搭檔,是行動組裡的狙擊手。我想,如果波本出現,那人說不定也會出現附近。”
還有一個?
“他的代号是——蘇格蘭。”
“蘇格蘭?”
正皺眉思索該如何面對兩個未知敵人的偵探,聽到第二個酒名的瞬間,腦海内無緣無故忽然一閃而過幾個畫面,那人身上細微的矛盾、擺滿酒櫃的酒瓶、怪盜的欲言又止、床頭昂貴的起瓶器,以及最近一直奇怪的同伴……
難道——
!
一個曾經有過、後來放下的猜測再次悄然浮出水面,讓年輕的偵探猶如被五雷轟頂般,聽不見話筒裡女搜查官疑惑的“喂喂”聲,呆杵于原地。
“灰原。”
阿笠博士家的門被打開時,外面瓢潑的雨像從天而降砸在地上的碎石子,聲音很響。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女孩聽見人叫她,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中咖啡杯,轉頭望去,最先入眼的則是從門口蔓延的滿地水漬。
她眉頭一皺,但沒先開口,靜靜等待對方的下半句。
淋雨進屋的人喊完一聲後沒再說話,低着頭,無力垂在兩側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像極偵探不斷掙紮的内心。
直到最後,他終于擡起頭,晦暗不明的眼光落入對方沉寂無波的冰藍色眼眸裡。偵探動了動嘴皮,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
然而,盡管鏡片上都是雨水,盡管他說時的聲音小到仿佛隻能自己聽見,盡管對方有意隐藏,他與生俱來的敏銳直覺還是讓他發現從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
心裡有堵剛剛建起的牆轟然塌了。
他問:
“你在躲的人,是不是木下間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