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響,他最終才緩緩開口說:“在現場的餐桌上,擺着一個餐盤,裡面有孩子愛吃的果醬。那是小姨為自己的侄子準備的晚餐,父親吃完它後,中毒死了。”
“……”
“看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其實那男孩什麼都知道。”
呐,這個可怕的世界。
……
等風塵仆仆的伊達航終于從外面趕過來時,桌上的菜已經涼了,萩原去找服務生加了菜。
“怎麼了,班長?”
已經吃了半飽放下筷子的你扭頭看向明顯精神不佳的警官,發現他本就顯老的臉上還多了兩個比皮膚還黑的黑眼圈,一臉的憔悴。
對方坐下後沒有立即拿筷子吃飯,而是沉默不語地喝着熱茶。聽到你關切的詢問後,才恍過神,微微搖了搖頭,說:
“沒什麼,隻是有點感觸。”
你猶豫了下。
“是因為……那位忽然去世的同事嗎?”
對方惆怅地歎了聲氣。
“是啊,記得上次看到他還是半月前,沒想到一眨眼,人就已經埋進去了。”
“他是出什麼事了呀?”
“為了營救一名人質,腦部中槍。”
那确實挺疼。
你安撫地拍了拍情緒低落的硬漢警官肩膀,安慰他:“那真的是很了不起的犧牲,但那位警官一定不會希望留下的人為他的決定感到太難過吧?更希望為他驕傲,所以還是要笑哦班長,然後跟他說,恭喜你啊,順利走完了一生。”或許人在危機時刻做出的選擇都存在幾分沖動,但也都有着不凡的勇氣。
伊達航還沒開口,另個人就忽然正色地叫你。
“晉川,你真是這麼想的?”
剛點的菜很快做好了,服務生過來把菜盤端上桌。
你等服務生走後,才轉而面向對面。
“難道沒有道理嗎?”
他說:“如果是你出意外,我是絕對不會對你說出這種話的。”
你一懵:“诶?”
一旁的萩原研二放下了筷子,抽出張紙巾擦嘴巴。
“我想我大概會一拳打到你的臉上,因為小枝和的後面還有至少兩、三個所謂三十年為一生的一生沒有走完,卻又在中途沒保護好自己,明明已經答應過的事情。”
你後背拔涼。
“聽見沒?”
松田陣平在桌底下踢了你一腳。
“右手手腕撞青了自己都沒發現嗎?”
啊。
你下意識地将剛剛擡手臂時不慎上滑了的大衣袖口往下拉一拉。
“不用遮了,都看到了。”
開始吃飯的伊達航夾了片散着熱氣的牛肉放你碗裡。
“回去後别忘擦藥,傷口是不會自己痊愈的。”
“怎麼弄的?”
松田警官兩手抱臂,眼睛盯着你,表情有點臭。你還是把右手放下了桌面,不讓他們一直看見。
“是下車時不小心撞車門上啦……”還以為已經好了呢,怎麼還留了點印子。
“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們做什麼?”
好吧,其實是剛剛過馬路時紅燈突然亮起,不小心跟轉彎的大貨車碰了一下。但問題不大,除了手腕的一點痕迹,其他的差不多都好了。
顯然他們在詢問你之前就已經在心裡對你的傷情有了個預判,所以聽到你的二次肯定後就沒再表現不信任,萩原研二怪怨地瞅了你一眼。
“真是的,到底為什麼總要往身上蹭上點奇奇怪怪的傷呀。”
你大大咧咧地說:“哎呀,流血流汗才是真男人。”
松田陣平拆你的台。
“也不知道以前崴了腳就哭鼻子的家夥是誰。”
你臉登時一紅。
“喂喂!”
“現在崴了腳照樣還不是很喜歡哭鼻子,上次就看到他躲過去捂眼睛。”
“什麼時候的事呀班長?”
“就上個月,送他回家時下車下急了,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喊都喊不住,前面還有路人回頭看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留點面子吧班長——”
你恨不得拿紙堵上這個在大庭廣衆下笑這麼大聲的家夥。
:)
“剛剛說的那些都是認真的。”
等幼馴染笑完後,萩原警官一臉認真地對你說,
“所以小枝和最好多多愛護點自己哦,還有自己的臉。”
你小雞啄米地連連點頭。
“會的會的。”
“不要光顧着答應。”
嘴裡嚼着牛闆筋的伊達航擡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你腦殼,給你點小小的警告。
“不然我們隻好想個辦法在你身上裝攝像頭了。”
你讪讪笑笑。
“要不要這麼恐怖哇班長……”
“我看真的有點必要。”
“正好,我認識一個擅長做這種小玩意的專家。”
“看來小陣平有必要找找那位專家的聯系方式,問問有沒有攝像頭可以做成鈕扣大小,續航久點……”
“拜托!我真的知道了!!”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