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多郊區的據點的地下四層皆是訓練場,裝備齊全設施先進,美中不足的是人多,尤其最近據點裡剛招進來一批新人,嫌裡頭吵嚷的你幹脆帶人去到位于波爾多中心地區的武器裝備庫,那裡為了檢測新進武器,同樣配有專業靶場。
蒙斯一臉懵逼、迷迷糊糊地跟你身後,在暗道裡打轉,然後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扇看上去格外普通的厚實的鐵門前。
這扇鐵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的真實面貌。
“……金、金麥先生,這裡是?”
都已經走進靶場了,少年聽起來還是有些昏昏呼呼的,好像還沒睡醒,大概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前天過來開開心心溜達半天、吃了個香草味冰淇淋甜筒的人流密集的繁華步行街上竟然還藏着座龐大的武器庫,那個通向它的暗道甚至就在當時你倆坐下來小作休息的長凳背後。
提前兩天抽時間探了路、今天也是頭一次來的你同樣也為這個奢侈又大膽的武器庫選址感歎地咂了咂舌——啧啧,這波燈下黑玩的,似乎并不把當地警察當人,壓根就沒把人家放眼裡——但覺得這總比北海道那個把基地放在垃圾桶裡的騷操作強上一百倍。
“在這站着别動,這裡是你今天的訓練場。”
室内靶場上沒有其他人,你拍了拍仍在晃神的少年的肩膀讓他等着,自己轉身去到庫裡取适合的槍。
其實你也不清楚究竟哪把會适合一個沒成年的孩子駕馭,左右沒轍,幹脆挑了警校裡統/一教學使用的型号。
“喏。”
你将耳罩和槍遞給蒙斯,同時也為自己拿了一副。
“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水平,會扣扳機吧小兔子?”
握住槍柄後的蒙斯低頭盯着自己手,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他又掂量幾下手裡的重量後,才回答說:
“會的,剛進來的時候跟着一起學過……”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接着商量地問你,“那個,先生,您能不能别這麼叫我?”
你正在旁邊的觸屏闆上調試射擊距離數據,聽後便爽快答應:
“當然沒問題,小朋友。”
“嘿,先生!”
沒有哪個處在青春期的青少年願意被别人說自己年齡小,蒙斯紅着臉,非常不滿地擡起頭,音量都跟着拔高了一些。
你看着被戳中點子後即将炸毛的小孩,攤攤手,語氣無辜道:
“這個也不喜歡嘛親?”
“……好吧好吧。”
少年對你的這種調侃沒有半點應對方法,僅僅抵抗了一會兒後就放棄掙紮般嘀咕一句“随您的便吧”,向惡勢力低頭。他方才的那點緊張勁兒已經因為這番沒有營養的對話被打散不少,整個人放松下來,繼續低頭掰弄自己手裡的槍,打開保險,臉上已經有了幾分專業者的認真。
你調試好數據,點開計時器,然後便退到他身後兩米處站着沒再打擾,順勢撸起了袖管,兩手叉腰,準備好好觀摩這個被貝爾摩德硬塞過來的新人的潛力。
結果,計時器上的紅色數字都已經顯示過去三分鐘,已經擡起手臂瞄準前方槍靶的少年卻還遲遲沒有射出一顆子彈,甚至猶猶豫豫地放下了手臂,摘下耳罩轉過頭來找你。
“金麥先生,我……”
哎。
你都替等挨槍子兒等了半天的靶子着急。
“不用看我,射你的靶子。”你說。
誰知這孩子的注意力已經跑偏了。
蒙斯的目光落在你卷起袖子後露出的沒再纏繃帶的手腕上,關切地問:“金麥先生,您手腕已經好了嗎?”
你手腕跟他打靶有半毛錢關系?
“已經好了。”你在他面前活動了兩下已經沒留下任何表面痕迹的手腕,說,“不過是一點磕碰而已。可以不用這麼叫我,也不必對我用 ‘vous(您)’,随意點就行。”
後面那句你早就想說了。這孩子愛用不知從哪學來的古老法腔說敬語——就是那種上上世紀的貴族愛用以彰顯身份的調調,挺簡單的内容非要費盡周折輾轉幾道說得老長不可,那股浪漫萎靡徒有其表的華貴之氣一聽就上來了,偶爾聽聽還行,聽多了就渾身跟起疹子似的難受。
蒙斯愣愣地點頭,腦袋上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行了,”
你走到身高隻到你下巴處的少年身側,将他的腦袋掰過來,面朝前方的槍靶,單手強制性托起他握着槍柄的右臂,讓他趕緊重新擺好姿勢。
“别在這耗時間,趕緊開槍。”
少年在你的催促聲中連忙戴好耳罩,擺好射擊的姿勢。
“放松點。”
你摁了摁他僵硬的肩膀。
“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指上,但眼睛要盯着目标,記得一次性把子彈用完。OK,三二一,開吧。”
砰砰砰砰砰!
槍聲結束,成績已經同步顯示在旁邊的觸屏闆上。
你掃了屏幕一眼。
一個六環,三個七環和一個八環。
嗯,握槍姿勢挺标準,二十米的距離有這個準頭……如果拿之前在警校的那些同學的成績做大緻參考話,這水平也還行,有發展空間,多練幾次可能就差不多了。
蒙斯放下槍,緊張又期待地問你:
“金麥先、咳,金麥,我的成績還好嗎?”
你并沒有直接告訴他,而是上前走了兩步站到他身邊,丢下手裡沒用的耳罩。
蒙斯想往旁邊挪挪為你騰出位子,卻被你摁住了肩膀。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用槍。”
你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了自己别在腰上的伯/萊塔,給槍上膛。
“因為那太疼了,除非是直接抵在太陽穴,這樣能很快地失去意識,或許沒多少感覺。”
少年有些懵懂地望着你,順着你話問道:
“那你喜歡用什麼?”
你想了想,說:“用刀吧,隻要速度夠快,就能麻痹痛感。”
“可是金麥……”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你,不明所以地問道,“又不是自己會受傷,為什麼要在意這些?”
“……”
你沒說話,隻是擡起了手臂,姿态随意地瞄準,然後在蒙斯的槍靶上連着五發——
砰砰砰砰砰!
五發子彈挨個穿過槍靶上的五個彈孔,沒留下一絲痕迹。
随後又是接連的五發,完美穿透靶心。
在一旁看着的少年已經目瞪口呆,盯着槍靶中央醒目的彈孔沒緩過神。
“放倒你的敵人,要做到快準狠,最好能一擊要害。”你不緊不慢地收起槍,徐徐而道,“如果做不到,就要學會隐藏自己,這樣能避免被人找到後施以報複。”
蒙斯眨了眨眼,一臉崇拜地仰望着你。
少年好奇地問道:“金麥,你的槍法比基地的教官還要好,是怎麼學會的呀?”
這可别跟你學哦,都是死後才摸索出來的。
“慢慢學吧小朋友,你要學會的東西還多着呢。”
你作為前輩,象征性地給予了小新人鼓勵,然後将被擱在台面上的手槍重新塞回到他的手中。
“上午先練個二十米,确保你在方圓二十米内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那下午我們……”
“下午看看你的格鬥水平。”
“是、是!”
……
一直到下午的訓練結束,這座武器庫也沒什麼人過來,相當于被你們包場。
早上過來的時候是分開到的,蒙斯獨自坐大巴車周轉進城,但現在他已經累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亞麻色的天然卷因為出汗變成了一縷又一縷。你尋思着這也有你的一兩點責任,既然未成年都已經到你手下了,作為一個有擔當的成年人,怎麼說也是該承擔點大人的責任。于是你幹脆說要送他回去。
“可我還不想回去……”
少年像隻癞皮狗一樣臉貼地面一動不動,口齒不清地跟你說。
你沒怎麼用力地踢了踢他小腿。
“那你想去哪?ICU病房嗎?”
“我——”蒙斯歪頭想了想,帶着點腼腆窘色地對你實話實說,“其實我很想去趟超市……之前一直沒有機會離開基地,這次有多的時間,想帶點食物回去。”說完,還不大好意思地擡手撓了撓腦袋。
你看他這樣子忍不住笑笑。
“行了走吧,我開車送你。”
蒙斯的眼睛頓時一亮。
“真的嗎?!”
你拿出車鑰匙晃了晃。
“騙你幹嘛?”
“!!!”
他立馬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洋溢起樂觀開朗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跟在你身後,嘴裡還不忘說:
“金麥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