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後很快就迎來夏季炎日。
我坐在窗邊吹着風,觀賞着大師姐和花花師姐的沙盤遊戲大戰。
不一會兒,熱風就把花花師姐越發激動的臉頰吹得紅亮。
兩人戰況激烈,上下難分,指尖飛舞間,沙盤似映出了幾分大漠的風貌。
蔔淵盯着我耳邊随風輕蕩的粉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問我在想什麼。
“我在想,大漠究竟是什麼樣的?”我說。
腦子裡浮現出了一道黃紗飛旋的身影,如若她在大漠上起舞,又會是什麼模樣?
“你沒去過啊?”蔔淵眨眨眼睛。
“嗯。”
“那我們就出發吧!”他立刻興奮地跳起來。
“……嗯??”我一下沒反應過來,“這麼突然?”
“對呀對呀!”蔔淵馬上就激動得繞場三圈邀請幸運嘉賓陪同他去大漠。
“去大漠幹嘛呀?”大師姐問了一句,趁着花花師姐被蔔淵邀請而走神的功夫,又拔了她一座城池。
“唔,前些時候雲夢遙說收到了消息,說大漠最近挺熱鬧……”蔔淵轉着眼珠子思索,“但是我忘記什麼事啦!”
“……所以你想去大漠做什麼呢?”花花師姐好奇地。
“就……不如去騎駱駝呗?”
“……”花花師姐沉默地盯着他。
蔔淵眨眨眼睛:“怎麼樣?好不好?”
花花師姐突然就笑了:“好極了!”
我:“……啊?”
就這麼草率?
于是,花花師姐就這麼頂着塞滿了駱駝和馕餅的腦袋,輕而易舉地輸掉玩了一下午的沙盤江山。
大師姐笑着給她遞上了防大漠風沙的頭紗。
在我再一次對這個草率的決定提出質疑時,大師兄卻加入了這場荒謬的旅行。
他說:“之前師父他老人家跟我說,他那故交正派潮嶽樓,鎮派絕學秘籍被獅原宗的人盜了,本來我打算在秋天氣候好點時去大漠一趟看看,沒想到拖着拖着給忘了……”
“你這……”我算了一下,“拖了有大半年了吧?真讓獅原宗盜走的話,現在灰都不剩了吧?”
“嗯,你說得對啊。”大師兄點頭。
“那你……”我對他這番行為表示疑惑,“這是在做什麼啊?”
“怎麼了?他們秘籍被盜,和我有什麼關系啊?”他無辜聳肩。
“既然沒關系,你去大漠做什麼?”
“去看看秘籍化灰前的遺言。”
“……有病。”莫名其妙的,我被他這副理直氣壯模樣逗笑了。
正式出發那天,夏季烈日曬得隻出門片刻即汗流浃背。
大師姐備了一大包裹的衣物,說是帶帽披風和面紗,防大漠風沙與晝夜溫差。
藉着蔔淵神奇的人脈關系,我們找到了一支奔赴漠北的行商隊伍。
商隊領頭的人自稱“老馮”,說是要去漠北進行茶葉交易。
他給我們展示了些貨品,一眼看過去,江南的碧螺春和西湖龍井,清香撲鼻。
蔔淵豎起拇指大誇特誇:“老馮這批貨是極品啊!定能賣個好價錢!”
路上,老馮問及我們去往漠北的原因。
蔔淵睜着一雙純潔大眼睛直言:“去騎駱駝!”
嗆得老馮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良久,他才誇了句:“不愧是蔔閣主啊,現在的小年輕真有活力。”
“你們呢?”老馮看向我們。
“去赴一場詩與遠方。”大師姐笑眼彎彎,盛夏陽光照得她飛揚的發梢金黃燦爛。
老馮便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滿是欣賞向往,“姑娘當真是詩意浪漫。”
駿馬奔騰,沿路的夏風仿佛都淡去幾分炎熱。
幾隻蝴蝶飛過,似誤以為大師兄發上的銀蝴蝶是同類,在他飄揚的長發上停駐片刻後,又翩然離去。
他隻是輕輕笑着,安靜得像一幅畫。
藏在紫色衣袖下,白皙指節間捏着一隻銀哨琴。
——紅教主所贈的那隻,他曾用它奏出過哈爾塔娜的歌聲。
我腦子裡浮現出了一道長長卷發随風飄蕩的背影,紅紗飛揚漫天。
他說話總是非常好聽,說什麼隻要想念他時,用這隻哨琴吹奏哈爾塔娜的歌聲,他就會來。
而事實上我在風雅鎮吹了好幾次哈爾塔娜的歌聲,他都沒有過來救我。
難道因為我用的并非哨琴嗎?那說起來就太不公平了,我作為被他拐入教派的成員,都不給我送一隻哨琴,反而給我大師兄送。
告别那天,他扶着獅原宗的老宗主回去養傷。
鬼使神差地,我問大師兄:“其實你是不是想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