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簇眼裡劃過了悟。
“因為你,大家生出了不切實際的妄念,既然你沒能力守住這張護身符,那沒辦法,我隻能讓她們見識一下你的悲催下場。”
她揮了揮手,身後幾個身強力壯的女生便要過來架住陳簇。
“等一下!”
李荷娜:“不管你說什麼,我今天都不會放過你。”
陳簇笑了,配合背後銀白色瓷磚的牆壁,顯得有點陰冷。
“荷娜呀,你不想知道我和崔書惟分手的原因嗎?”
“還能因為什麼,不就是他膩歪了。”李荷娜雖然嘴上滿不在乎,身體卻擡手制止了小跟班上前的動作。
“當然…不是。”陳簇拉長音調,故意吊足了在場幾人的胃口。
“崔書惟喜歡我,哪怕現在,他還是喜歡我。”
李荷娜嗤笑:“喜歡你的人能這樣欺負你?他先前對你好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因愛生恨。”
這四個字一聽就大有玄機在裡頭,幾個人豎起耳朵,緊盯着陳簇,催促她繼續講下去。
“什麼,他為什麼會恨你?”
陳簇微微一笑,不急不躁。
“因為謝昭喜歡上我了。”
這一答案如天邊驚雷,炸得幾人耳朵震麻,表情同步呆滞。
“你在胡說什麼!謝昭怎麼可能看上你?”李荷娜擠破腦袋也想不出,崔書惟也就算了,謝昭憑什麼喜歡陳簇,而且聽她話裡的意思,還是謝昭單相思,這怎麼可能!
“不信的話,你可以當面去問謝昭啊,看他反不反駁。”陳簇聳肩。
“那你被人欺負,謝昭就這麼幹看着不管?”
陳簇故作姿态道:“沒辦法呀,謝昭喜歡我有什麼用,我不喜歡他呀。無法回應他的愛,我怎麼好意思接受他的幫助呢?”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李荷娜簡直要抓狂,多少人求不來的愛,現在被陳簇這樣輕飄飄一語帶過,好像地上的草屑一樣随處可見。
陳簇還不知足,繼續道:“崔書惟欺負我也是沒辦法,誰叫我不忍心謝昭在我面前那樣委曲求全,就算當個男小三,也說要留在我身邊。所以一不小心就給他頭上帶了點綠,你也是女人,應該能理解的吧?”
我理解,理解個屁啊!李荷娜現在隻想馬上踩着她的小羊皮,水不水的也不管了,飛到謝昭面前求個真假。
“部長,我們現在還要不要…”身後的小跟班摸不着頭腦,小心求證。
“你說呢?”李荷娜晲了她一眼。
陳簇臉上還挂着讨人厭的笑,語不驚人死不休。
“荷娜呀,我理解你想要維護規則和秩序的心,一個人孤軍奮戰,底下人還經常埋怨你擋了她們的大好前程,肯定很委屈吧。”
這話真說到李荷娜心坎上了,要說渣女俱樂部内占據最大基數的人群無疑是第三階級,她們的父母輩是議員、法官、律師等社會名流,家世不俗,但想要再往上攀升,和财閥家族聯姻是最好的門路。
但謝昭卻堵死了這條路,不允許她們打學校繼承人階層的主意。
李荷娜盡心盡力去維護這條規則,俱樂部的會員們卻并不理解,還時不時指責她私吞名額,以權謀私,不給别人機會。
此時聽到陳簇輕描淡寫的做作,她心裡不免生出一抹妒恨,憑什麼她那麼輕而易舉就能得到他們的喜愛?甚至,她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社會關愛者。
陳簇似乎捕捉到了她一閃而過的不甘心。
“他們眼瞎了吧,喜歡這樣平平無奇的我?荷娜,你一定很疑惑吧。
為什麼不去喜歡漂亮美麗的你,非要去喜歡一隻醜小鴨?不是他們眼瞎,而是我有讓他們眼瞎的魔力哦。
想知道嗎,荷娜?”
李荷娜覺得陳簇這一刻的眼睛好像真的帶有魔力,使她不自覺沉溺下去,跟着點頭。
“給錢,我就告訴你。”
*
那天陳簇找謝昭談話,除了還他蛇骨鍊,還有一件事就是讓他不理睬。
在崔書惟欺負她時,不理睬。
在别人說他喜歡她時,不理睬。
總之,與她有關的一切事,都采取不理睬的态度。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謝昭冷淡道。
“怎麼說,也是你對不起我在先吧,不打算跟我道歉嗎?”
陳簇指的是他扶宋予戀上位這件事。
謝昭攥住手裡的鍊子,聲音低沉:“你不适合。”
“哦,我不适合,那當初幹嘛連哄帶騙地說讓我坐上這個位置,多此一舉。”
“你和崔書惟…發生了什麼?”
陳簇:“這已經和你無關了吧。”
她并不打算說出崔書惟疑似雙重人格的事情,因為崔書惟對她很好,現在對她不好的人是崔決。雖然過不了多久,她可能會兩個一塊兒記恨上。
謝昭眸底晦暗不明:“你忘了,我們的合同還沒到期。”
聽他提起,陳簇才從記憶的旮旯角落裡翻出這件事,她和謝昭曾簽署過為期兩個月的戀愛合同,現在還有一個月。
“會長職位這件事你都能不算數,難道換一張紙質合同,就不一樣了?在我心裡,你已經毫無誠信可言了。”
面前的謝昭似乎搖晃了幾下。
從崔決指出她和唐珏、謝昭攪在一起時,陳簇就知道自己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她自以為高明的手法,說不定就是他們眼中愛耍心眼兒的小老鼠。
可是再回想起來,她當時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好像都懷着一種隐秘的報複。
和唐珏,是因為厭煩了崔書惟那段時間總盯着自己,于是果不其然,在電話對峙時暴露了他在她手機裡裝了定位這件事。
和謝昭,則純粹覺得他高高在上的樣子很讓人不爽罷了。他對女人無疑是輕視的,傲慢的,這是他最可惡的一點,傷害可以忽略為玩鬧。
無論是當初和唐珏拍下那段視頻,還是這些天“崔書惟”對自己的欺淩,他都是随口一句“别玩太過了”。
陳簇覺得現在的自己無所畏懼,在生存本能的壓制下,體内其他的怯懦、卑劣、臣服本能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動了動手指。
腦中似乎已在聚齊反抗的想象力。
來到這裡不過短短數月,她已經回想不起來自己穿書前的事,她的父親母親、老師同學、朋友全被隔上一層看不清的霧氣,好像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作為女配陳簇存在了。
陳簇摸向自己心髒跳動的位置,是鮮活的。
她還可以做好多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