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病重,這基本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在這十分關鍵的時期,首領的每一步微小的動向都會被無限放大。
在悠真走下專車踏入港口黑手黨大樓的一刻,各色複雜的視線都投向了這位曆代最年輕的幹部身上。
據他們所知,這一次在明知背叛者行蹤的情況下,這位頗受首領寵愛的幹部大人,卻沒有如首領所願地把叛徒帶回來。
這無論如何,都算是重大失誤。
而這位,又恰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下一任首領的候選者之一。
這一次頗有深意的召見,讓組織内隻要是嗅覺敏銳的成員,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這了這裡。
這位幹部對自己失誤的回應,或許會動搖到首領最後的判決,也會直接影響到之後組織的走向。
無視所有人灼熱刺目的注視,悠真面無表情地獨自踏入了建設豪華的直升電梯内。
透過電梯透明的玻璃,悠真将外面的景色盡收眼底。他俯瞰而過橫濱的街道風景,視線落在了遠處凹陷成擂缽狀的深坑,還有遠處平靜的大海。
每次看到那片區域,悠真都會想起自己那可愛的弟弟。
其實在來前,也就是在悠真去見了藏在鐳缽街的尾崎紅葉後,悠真便順路偷偷地去看了中也。
悠真沒有靠近,隻是遠遠地看着中也,看着他一腳就将成年男子踹得貫穿了整個屋子,輕松地将敵方碾壓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悠真藏在暗處,靜靜地看着被同伴們簇擁的中也。
中也卻在同伴們的歡呼聲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湛藍色的眼眸警覺地瞥向了四周,最後在悠真藏身的地方停留了片刻。
悠真在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急忙屏住氣息回身避開。
先走一步的白濑見中也停在那裡似乎在糾結什麼,不耐煩地揚聲喊了一聲中也。
在悠真緊張地攥緊指節中,中也很快地回了句“來了”,便腳步沉重地跟着離開。
隻是松了口氣的悠真不知道,轉過身去的中也煩躁地抓了抓腦袋,表情像是混雜了猶豫和懊惱。
電梯門“叮”地一聲後向兩邊敞開,與警衛的視線對上,悠真迅速地抽離了回憶。
隻是一想到等下要見的人,悠真的心中就是一陣不耐。
按下了内心的煩悶,悠真面上的神色反而越加冷淡,在警衛一絲不苟的鞠躬行禮下,悠真踏出電梯,走過長長的走廊通道,敲開了首領的房門。
沉悶腐朽的氣息透過門縫緩緩散開,陰暗森冷的環境下,隻有夕陽的餘晖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灑落進來。
豪華的西式大床上,首領雙目潰散,他的瞳孔渾濁地不知看向哪方,直到聽到了悠真的腳步聲,他才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朝悠真的方向顫顫巍巍地探出了手。
他枯敗如殘年樹枝一般的手懸在半空中,卻沒有得到悠真的回應。
悠真一動不動地伫立在首領的不遠處,彎腰微微施禮:“今天的感覺如何?首領。”
“白澤,”首領從喉間努力地擠出絲許氣音,他轉動着細如針孔的眼珠,執着地盯向悠真,沙啞地緩緩道,“坐到我的身邊來。”
悠真回避了首領的指示,十分自然地問道:“首領,你看起來不太舒服,需要我讓森醫生過來嗎?”
“不……”首領粗重地喘息着,因為悠真的拒絕,眼睛中閃爍起暴躁的光芒。
“首領傳召我前來,是為了什麼事?”悠真保持着半垂下頭的姿勢,繼續問道。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首領強撐起身體,陰沉地道:“幹部白澤,你太令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