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先生,我喝醉了。”
他得到對方的諒解,轉身朝學校走去。
Alpha的五感遠超其他性别,風傳來那兩個人的聲音。
“闵總,明天還要去A大拜訪卓教授,得快些回去了。”
“有些晚了,去萬盛。”
那個男人的聲音不是絕對的低沉,甚至是與他冷冽外表絲毫不符的音色。
若要比喻,原烙音認為,那像是無邊的黑夜有風吹過,雲層之下,月色投射在緩慢駛向岸邊的漁船,海浪打在船身帶來微微的搖晃。
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的路燈下,粗心的Alpha根本沒有注意有人在目送他離開。
“老闆,您找了那麼久,别說就是這麼個小孩。”助理撇撇嘴,剛剛那個看起來還是A大的學生,這也太小了。
“我聞到了他的信息素。”
男人面前的小巷空無一人,他還記得那個青年聞到他信息素時強撐着站起身,滿臉不知哪裡蹭到的灰塵,那雙眼睛很亮。
*
研究生宿舍是二人寝,原烙音的室友晚上很少留在寝室,淩晨三點又不知道竄到什麼地方去消遣。
洗完澡後,原烙音的鼻尖仿佛還萦繞着淡淡烏木味,他腺體的腫脹完全消失,那股灼燒一切的燥熱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又想起那個一面之緣的男人,難道真的會是那個Alpha信息素的緣故?
連低于0.003%的天生腺體殘缺概率他都能中獎,遇到個能緩解他多餘信息素的Alpha也不是不可能。
原烙音催眠自己,随手看了眼他遺忘已久的信息素測量儀,瞄到數值時瞪大眼睛。
“那麼快就壞了?”
接近正常值,對于他是天方夜譚,就算是注射抑制劑也不會那麼低。
但很快,原烙音撿起表重新測量,得到相同結果後聯想到今晚的遭遇,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保險起見,第二天早上他向導師請假去醫院檢查。
“符醫生,這新藥差點把我害死了。”原烙音嚷嚷道,“我注射抑制劑後,不過兩分鐘差點在街上進入易感期。”
他來北方求學,父母就替他聯系這位返聘的腺體研究界泰鬥,如今是接受治療的第七年。
“保險起見,停用藥。”醫生思考後答道。
讓原烙音試藥也是無奈之舉,再不接受更強力的控制,Alpha恐怕會更快崩潰。
原烙音不願意接受契合度高的Omega,這麼硬挺着,别說最高記錄的四十歲,就連活到三十都懸。
“你的意思是,Alpha的信息素平衡了你的易感期?”原烙音的話說出去都沒人信,醫生對着血液檢測報告的數值陷入沉思,“你血液中的信息素是這四年來最接近正常值的一次,我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他體内多餘的信息素瓦解了,這不同于注入到Omega體内的方式,而是憑空消失。
如果能讓這位Alpha捐獻一些信息素供他們研究,或許這個原本無解的問題,會有一條新路。
醫生選擇将這一方案告知。
“我想想。”原烙音捂住臉不願面對,他昨天說那樣的話,不被指控言語猥亵就謝天謝地了。
“算了,Alpha信息素治療同性天生腺體殘缺全世界都沒有先例。”向來喜歡開玩笑的白發醫生很嚴肅,“你再嘗試新藥,到醫學部實驗樓,我親自給你模拟多重信息素特殊環境。”
“出門把抑制劑帶好。”醫生将診單遞給原烙音,“去拿藥吧。”
原烙音随便瞟了眼龍飛鳳舞的字。
YS-311Alpha抑制劑,分為口服型與注射型,是市場上能夠得到的最高效抑制劑,但副作用極強,迅速壓制易感期會産生心悸,嘔吐,高燒不退的症狀,且無法避免。
天生腺體殘缺且高量級的Alpha幾乎需要終身服藥,下場隻比切掉腺體好一星半點。
甚至活不過三十歲。
他隻請了上午的假,下午還有針對項目的組會要開。
注意到測量儀上于他而言超低的數值,原烙音走出醫院的途中忍不住想那個Alpha是他這次特殊狀況誘因的可能性。
相比之下,原烙音更希望是新藥的作用,他不願意受到任何人的掣肘。
時間已經到中午,他在醫院門口找了家中餐館随便對付兩下,又苦兮兮擠地鐵回學校。
學校的小廣場停着一輛邁巴赫,沒見過,惹得原烙音多看兩眼。
項目完結前每周準時的摸魚例會,由導師手下的博士學長領導,又是休息的好時候。
原烙音懷裡還揣着一口袋藥,伸手推開實驗室的大門。
“小原,回來了,我給你介紹。”導師招手叫他過去,見他面色紅潤也放下心來,替他介紹,“這位是IMS的董事長,我的朋友,闵随。”
原烙音大腦瞬間宕機,恍惚間仿佛又聞到一閃而過的烏木味。
IMS,董事長,導師的朋友,昨晚的好心人,他50%幾率的儲備藥。
這怎麼可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