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顔六色的燈光四處搖晃,重金屬音樂響起,無數人在場中歡呼起舞,昏暗火熱的室内混雜着各類氣息,将氣氛推至高潮。
原烙音拒絕不知道多少個搭讪的Omega和Beta,他手中的酒快見底,苦澀冰冷的滋味劃過食道,倒是能沖淡幾分熱意。
殘缺的腺體在跳動着,顯然駁雜的氣息讓嬌弱的器官發出抗議,特别定制的新藥作用還不如強效抑制劑。
世界上0.003%的Alpha會因為在母體時基因突變而導緻腺體殘缺,方向也各有不同,原烙音就是其中一員,他天生缺少γ-136蛋白質,會分泌出多于常人的信息素,且常年處于易感期不穩的危險狀态。
他的醫生希望他能夠在信息素混雜的場合觀察新藥是否發揮作用,但顯然,效果不佳,甚至緊緊包裹的腺體開始不受控制散發出青檸味信息素。
量級很高,已經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角落裡有一人與酒吧格格不入,他坐在卡座上,胸針閃爍着绮麗的光芒,聞到幾乎散盡的青檸味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找到了。
他與黑暗融為一體,出衆的外表卻仿佛被全場忽略,遠遠坐在吧台的原烙音自然也不會發現。
原烙音利用高精度測量儀時刻監控着信息素水平,一旦接近失控邊緣會立刻離開,免得造成社會恐慌。
進入易感期的部分Alpha會淪為失去理智的野獸,攻擊性足夠在社會新聞上輪番播報。
他在手機上記錄自己的狀态,标記好時間節點便于醫生研究,最後戴上止咬器準備從側門出去。
烏木信息素出現令翻湧的浪潮平緩一瞬,原烙音看去,發現一件昂貴的西裝外套。
他并沒有找到主人,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原烙音醉意上頭顧不得其它。
就隻是聞一下。
那件外套手感很好,内部萦繞着淡淡的烏木氣息,原烙音一邊想着若是被發現扭送警察局的社死場面,一邊沉溺于從來沒放在眼裡的Alpha信息素。
他檢測着測量儀上的數字,果不其然随着信息素的吸入,幾分鐘後他紊亂的信息素水平逐漸平穩。
這又是為什麼?
“老闆,那是你的外套嗎?”
與西裝外套同出一宗的烏木信息素由遠及近,原烙音果斷放下就跑,連頭也不敢回。
現在是淩晨三點,街上還是有不少人,原烙音摁住胸前肆虐的器官,觀測着測量儀上的數字。
縮到一處罕有人迹的小巷,原烙音終于放松靠在牆根慢慢滑下,從外套兜裡掏出抑制劑,簡單消毒後肌肉注射。
像是寒冰,抑制劑中存有的激素快速與血液中流動的信息素發生反應,用冰冷保證宿主意識清醒,降低破壞欲。
意外來臨,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的皮膚就開始急劇發熱,胸口處的腺體紅腫滾燙,甚至産生身體無法控制的反應。
排除抑制劑過期的可能性,原烙音不得不承認,新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它恐怕不能與強效抑制劑配合使用。
原烙音用盡全身力氣抵抗逐漸模糊的意識,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比這更加糟糕的情況也出現過,但他從來沒有失控過一次。
烏木的味道傳來,很淡。
這是量級高于他的Alpha,他們這類群體以信息素量級劃分,等級森嚴,壓迫時有發生。
可沒有哪個Alpha願意輕易服軟,原烙音強撐着站起,調動其餘力量去抵抗臣服的本能,直到他發現自己身體産生奇怪的變化。
他對抗體内信息素的僵局終于發生改變,至少不會就在這裡失控。
逆光處站着一人,原烙音眯起眼緩解路燈直射眼球的不适,他很快看清男人的模樣。
目測快一米九的身高,強壯的肌肉包裹在手工定制的西裝裡,那張臉鼻梁高挺眼窩深邃,是在衆多美男中都能脫穎而出鶴立雞群的長相。
西裝外套上有一枚精緻的胸針。
原烙音眼睛滴溜溜地轉,那麼頂的長相,他要是見過絕對不可能忘記。
這位陌生人堵在巷口,總不能隻是來抽支煙。
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西裝外套忽然蓋在他身上,厚重的烏木氣息撲面而來,原烙音像小狗吸吸鼻子,努力多聞兩口信息素。
不是錯覺。
剛剛還洶湧的信息素浪潮像是被什麼壓制住,他現在的狀況就像是使用了抑制劑的普通Alpha。
或許更好。
人的身體是世上最精妙的存在,許多時候大腦會在特殊情況下無法掌控身體反應,這往往被冠以“生理性”的頭銜。
就如現在,八百年沒哭過的鐵血Alpha原烙音同學,在陌生信息素的侵入下,甚至有些鼻腔發酸。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手帕,冰冷的淚珠從眼眶滑落,留下斑駁的淚痕。
“謝謝您。”原烙音搖頭拒絕,隻是擡起手随便擦兩下,将披在身上随時都有可能滑落的西裝脫下,“感謝您的外套。”
男人身邊類似助理的人接過。
窘迫的處境原烙音隻想遠離,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定是吸入過多的酒精醉了,不然怎麼會覺得一個Alpha的信息素能夠緩解他的信息素紊亂。
酒精控制了他的大腦,他聽見自己說出無法挽回的話。
“這位先生,您缺床伴嗎?我不缺錢,也不圖色,随叫随到,隻要您給我信息素就行。”
沉默,還是沉默。
那個男人盯着他,原烙音瞬間有被大型動物掠奪呼吸的窒息感,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他清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