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釋天本急于解釋方才隻是為了拒絕客戶，才說出那番謊言，可聽說阿修羅跟女人有約，瞬間就失去了解釋的欲望，再怎麼解釋也無法得到他了，他終歸隻是自己的鄰家弟弟，或許兄弟情誼比夫妻之情更牢固更持久，這麼一想，稍稍有些釋然了，于是淺淺笑道：“哎呀，我也有妹妹了嗎？什麼時候讓我見見她？”
“下次吧，我今天先走了。”
阿修羅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發洩一下自己此刻複雜的情緒，不然就要将處在爆發臨界點的負面情緒悉數發洩在他最珍視的帝釋天身上了，他想要把他強行拖去角落，用身體粗暴地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逼迫他在未婚夫和自己之間做出選擇，可是他不能這樣做，若是這樣做，就徹底失去他了，于是他果斷地轉身離去。
“你今晚回大學宿舍嗎？”帝釋天急忙喊道。
“可能不回了。”阿修羅頭也不回地答道。
“……是嗎？”是去女人那裡過夜嗎？
帝釋天想要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可是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剛才那個服務生是誰？”有個客戶望着那個漸行漸遠的高大背影問道。
“是我可愛的弟弟。”是的，隻是弟弟，而不是别的什麼，但是，雖然在心中如此自我催眠，心卻沒有被麻痹，依舊能感受到強烈的痛楚，于是帝釋天想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身心，他喝起了平常最讨厭的烈酒，猛灌一口下去，就已經暈頭轉向了，要不是被蘇摩及時扶住，他就要跌坐在地了。
“社長，您怎麼突然喝起烈酒來了？”
“……我好難受，心髒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
“喝這麼辣的烈酒當然難受，我扶您去哪邊坐下休息吧？”
“……好想吐。”
“我來扶學長去廁所！”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迦樓羅想要在蘇摩面前表現一番，自告奮勇地接下了照顧帝釋天的任務，他畢恭畢敬地扶着他走向男廁，帝釋天獨自進了小隔間就吐了起來。
“學長，你現在好點了嗎？”迦樓羅聽到沖水聲後，敲了敲門。
“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坐一會兒。”
“好。”迦樓羅剛走到廁所門口，又想起了什麼，趕緊折回，“不好，學長你不會要自殺吧？”
“不會，我還要給阿修羅送聖誕禮物，另一封信是你寫的吧？”
“是的，不過我已經不需要聯系方式了，我找到喜歡的人了。”
“真好，你們都有喜歡的人了，隻有我還是一個人。”
“學長，其實我大哥他喜歡的人是……”
“無論是誰，我都想聽他親口說。”就算是敲碎自己的心，也想讓阿修羅親手敲碎它。
“那好吧，你坐在裡面休息，千萬别想不開。”
方才喝下去的烈酒漸漸麻痹了帝釋天的身心，他感覺自己飄飄然的，靈魂仿佛飄到了天域鐘樓的頂端，似乎看到了阿修羅站在那裡大吼大叫，他心底又明白阿修羅不可能在那裡，因為阿修羅向來不喜歡鐘樓的鐘聲，除了給聖誕老人寄信，他是絕不會靠近那鐘樓的。
“阿修羅，我的阿修羅……”
帝釋天垂下頭時，瞥見自己的左手上似乎是少了點什麼東西，于是他蹲下來仔細尋找，也沒有找到他所丢失的那樣東西，他急得拿出手機想要尋求幫助，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醉了。
阿修羅徒手攀爬到天域鐘樓頂端的時候，站在上面如野獸般嘶吼，他後悔沒有早點追求帝釋天，也痛恨那個把帝釋天搶走的男人，就在他想把巨鐘拆下來抛向空中的時候，帝釋天的專屬來電音制止了他，他趕緊拿出手機，點擊了接聽。
“老公……”
阿修羅對這個渴求已久的稱謂還來不及感到欣喜，就聽他繼續說道：“我不小心把你昨天送我的戒指給弄丢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不知道落在哪裡了，你過來幫我一起找好嗎？”帝釋天焦急萬分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哭腔。
“……你打錯了。”
“不好意思。”帝釋天立刻切斷了通話。
阿修羅頗有些無力地垂下了拿着手機的手，卻沒想到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又是帝釋天打來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老公，我把婚戒弄丢了……”
“你打錯了！”阿修羅怒吼道，他并非是朝帝釋天發火，而是對送婚戒給他的那個男人。
“……不好意思，我看不清聯系人。”帝釋天挂斷通話後，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眼前的景物稍微有些清晰了，這一次他确認了那個号碼确實是阿修羅的号碼後，再一次撥打了出去，“老公，我找不到戒……”
“帝釋天，你是在故意捉弄我是不是？你明知我對你的感情，還要往我的傷口上撒鹽。”
“我是真的找不到戒指了，沒有在捉弄你！幫我一起找好嗎？”
“好吧，我過來幫你找，你最後一次看到戒指是在什麼時候？”阿修羅是真的恨不得把别人送給帝釋天的婚戒給丢進火山或是抛進深海，但他無法抗拒帝釋天的請求。
“昨天晚上下班後，我去你的宿舍看你的時候還在的。”
“那今天白天還在嗎？”
“不記得了。”
“是什麼樣的戒指？”
“上面有蓮花鑽石。”
“……”
阿修羅準備向帝釋天求婚的戒指也是蓮花鑽石，全球隻有兩對，且每一對都各有特色，怎麼會有人搶先一步用了同樣的戒指向帝釋天求婚？
“老公？”
“……那我現在回宿舍找找，你還在會場吧？”
“嗯。”
“之後再聯系。”
“啊，别挂電話！”
“還有什麼事？”
“我想就這樣聽你的呼吸聲，會很安心。”
“……帝釋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知道自己在對誰說話嗎？”
“我知道啊，我好喜歡阿修羅，我想當你一輩子的聖誕老人！”
“嗯？往年的聖誕禮物難道都是你送我的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聖誕老人？”
“當然有啊，我就是阿修羅的專屬聖誕老人！”
“你真的要當我一輩子的專屬聖誕老人？”
“是啊！”
“那我今年想要帝釋天，你也會送給我嗎？”
“會，零點就是你的了，我把我的全部都送給你。”
“你等着，我馬上過來接你！”
帝釋天聽到手機的另一端風聲呼嘯，今晚明明沒有那麼大的風，可阿修羅仿佛是乘上了愛情的飓風，很快就回到了宿舍，他換上了放有戒指的外套，又朝會場飛奔而去，沒過多久便來到了源氏大酒店的門口。
“帝釋天，我到了，你在哪？”
“我在底樓的廁所。”
“好，我過來找你。”
阿修羅跑向廁所的途中，瞥見迦樓羅正和帝釋天的秘書聊天，兩人見到他并沒有很驚訝，因為迦樓羅早就知道阿修羅肯定不會對帝釋天置之不理。
阿修羅沒有理會兩人，而是徑直朝廁所跑去，帝釋天也正好踉踉跄跄地從隔間出來，跌進了阿修羅的懷裡。
“你竟然喝烈酒了？有人逼你喝的嗎？”阿修羅一下子就嗅到了帝釋天身上散發出的辛辣味，那是天域最辣的酒，哪怕隻喝一小口，周身也會萦繞上這特殊的酒氣。
“是我自己喝的。”
“你有什麼想不開的，竟然自己喝烈酒？我以前惡作劇，在你的水杯裡滴了一滴，你都一天沒理我，今天竟然自己去喝這酒？”
“我弄丢的戒指找到了嗎？”
“找到了。”
“真的嗎？！在哪？”
阿修羅準備将戒指從大衣内側口袋中掏出來的時候，猛然想起昨晚自己走出浴室的時候，看到帝釋天正慌慌張張地把這件裝有戒指的外套推到一旁，然後往沙發上坐下，莫非他當時已經看到這枚戒指了？
“帝釋天，我們好好聊聊，現在去鐘樓好嗎？”
“戒指呢？”帝釋天催促道，上一秒還欣喜的表情變為了不安。
“現在不能給你。”
“所以是沒找到嗎？還是已經送給哪個女人了？”
“你見過哪個男人是在公共廁所求婚的？我可不想日後回憶起求婚場面帶有一股廁所味。”
阿修羅将步伐不穩的帝釋天橫抱起來，往鐘樓走去，盡管不是很喜歡鐘樓悲壯的鐘聲，但那裡有着兩人快樂的回憶，阿修羅仍記得初來天域時的細枝末節，母親帶他去向隔壁鄰居打招呼，大他兩歲的帝釋天熱情地招待他，從鞋櫃中拿出一雙小白虎的拖鞋，親自給他換上，然後準備了飲料點心，吃點心時告訴了他聖誕老人的故事，還牽着他的手走上鐘樓，去給他的專屬聖誕老人寄信，他的專屬聖誕老人每年都會滿足他的心願，而今年，他終于收到了他最想要的禮物，他就這樣抱着他的聖誕老人走上了鐘樓，然後倚牆而坐，并緊緊抱着他，生怕揭穿了他心底的秘密後，他會乘上麋鹿車飛往自己再也無法觸及的地方。
“這裡沒有人，我們可以好好聊聊心裡話，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你先問吧，我都會如實回答你的，之後你也要誠實地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别再說些搞腦子的謎語讓我猜了，估計能搞懂你的那套謎語，都能拿諾獎了。”
“阿修羅明天跟哪個女人有約？是非去不可嗎？”
“哦，對了，我媽叫我們明天回家吃飯，她試了烤蛋糕的新配方，據說很好吃，所以讓我務必帶上你。”
“原來不是跟年輕女孩去約會？”帝釋天松了一口氣。
“當然不是，我喜歡的是你，我隻想跟你約會。”
“那你還記得小時候向我求婚的事嗎？”
“當然記得，那可以說是我的心理陰影了，因為不想再次被你拒絕，所以我再也沒有提過那事，但是今天我準備跨出一步，你不要再拒絕我了。”
“我不會再拒絕你了。”帝釋天滿心期待着阿修羅的下一步舉動。
“可你已經接受别人了！”
“我沒有！你剛才沒有聽完整，有人向我表白，我随便找了個理由拒絕他。”
“也就是說還沒有人向你求婚？那你剛才為什麼說戒指弄丢了？”
“……等一下，我現在思維有點亂……我們現在怎麼在鐘樓？我不是在做夢？”
“你喝醉了是吧？那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酒後真言還是胡言亂語？”
“大概兩者都有吧。”高處的寒風撲到臉上，扇醒了帝釋天，“我現在酒醒了。”
“你剛才說的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不會再拒絕我了吧？”
“我真的不會再拒絕你了！我一直在幻想着你向我求婚，昨晚不小心看到戒指，以為你要向别人求婚，打擊太大，所以喝了酒後思維有些混亂了。”帝釋天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拼命回憶醉時的失态，“啊，一不小心就把我是聖誕老人的事給暴露了。”
“我明年還可以來這裡給我的專屬聖誕老人寄信嗎？”
“當然可以！”
“等以後有了孩子，我也會牽着他的手來這裡給我們的聖誕老人寄信。”
“不知道能對孩子瞞幾年。”帝釋天的臉頰微微發燙，他又企圖用夜風作掩護，“這裡好冷啊，我的臉都要凍紅了。”
“冬夜确實不該到四面漏風的鐘樓來，你的手也好冰。”阿修羅心疼地裹住了帝釋天的雙手，貼到了自己的胸口，“你要是還冷的話，可以把手塞進我的衣服，我不會介意的。”
“阿修羅，我覺得左手上還少了點什麼。”
“酒醒後又開始說謎語了？”阿修羅笑着掏出戒指盒，鄭重地将其打開，蓮花鑽石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仿佛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顆名為愛與幸福的星，往帝釋天的左手無名指上戴去，“帝釋天，你願意作為我的妻子，與我共度餘生嗎？”
“我願意！”随着戒指逐漸接近指根，帝釋天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幸福填滿了，腦海内瞬間浮現出了兩人相處多年以來的點點滴滴，那些回憶似乎比鑽石還要閃耀，而今後他們将一起創造出更加閃耀的記憶。
“你是我的了，你終于是屬于我的了！”為帝釋天戴上戒指後，阿修羅激動地吻了吻他的左手背，接着第一次覆上了他在夜風中被吹得冰涼的唇，不過冰涼的感覺隻是一瞬，自己的火熱很快溫暖了他。
正當阿修羅在其柔軟的唇上流連忘返之時，整點的鐘聲響了，不可思議的是，此前還覺得悲傷凄涼的曲調，在寂寥的冬夜中竟顯得有些歡快，有些溫暖，是因為身邊有人陪伴的緣故嗎？
“帝釋天，我突然發現這鐘聲還挺好聽的，有點喜歡上這旋律了。”阿修羅抱緊懷中的人，谛聽這鐘聲，仿佛看到調皮的雪花随着旋律歡樂地舞動，“這旋律居然是這樣歡快的嗎？”
“你才發現它的動聽之處嗎？我一直覺得它是我單戀時的救贖，想你想得快要窒息時，總感覺被一雙從天上伸過來的救贖之手抓住了，而現在我真的抓住你了。”帝釋天的雙手覆在了阿修羅的雙頰上，再三确認了這一切并非幻覺。
“應該是我抓住你了才對，此前我不喜歡這旋律是因為會莫名聯想到你從高處墜落，我卻沒能抓住你的手，我所珍視的一切似乎都随着這喪鐘般的聲音飄走，但是現在你就在我的懷中，我能感受到你的體溫，你那狂跳的心髒，和我最喜歡的體香。”阿修羅說着，将帝釋天摟得更緊了。
“阿修羅，我想在這裡把第一次送給你，那将是我們難忘的第一次。”【】
帝釋天的聲音是公認的動聽，而方才他發出的那幾個美妙的音節如天籁般觸動着阿修羅的靈魂，他再次吻上了他的唇，想要一探究竟他是如何發出那些悅耳的音節的，是因為他的聲帶非同常人？還是因為他的口腔内有着天神才有的器官？阿修羅的舌在他的口腔内探索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他究竟是從何處發出悅耳聲音的，莫非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他的靈魂比他的皮囊更美，難怪能發出如此動聽的聲音，從他喉間瀉出的細碎呻吟也仿若擁有生命的小精靈，在阿修羅的耳畔彈奏着可愛的樂曲，【】
“帝釋天！我愛你！我愛你！我好愛你！”阿修羅不知道該怎樣将填滿整個天地那樣多的愛意表達出來，隻能不停地【】，想要将全部的愛意都镌刻進他的身軀，他的靈魂。
【】
“光是聽你說話就好幸福，好舒服啊～”
阿修羅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随即湊到他的耳畔，用飽含愛意的聲音傾訴道：“帝釋天，我愛你，世間所有用來表達愛意的詞彙加起來都不足以傾訴出我對你全部的愛，但是你要知道這三個字的份量，它比星辰重，比海洋重，我愛你的心重于世間萬物。”
【】“阿修羅！我也是這樣地愛着你啊，我愛你的心也是同樣的重量！”
【】，彼此呼出的氣息驅散了冬夜的寒冷，此刻兩人都在心中感歎着同樣的事，冬季竟是這樣火熱的嗎？原本怕冷的帝釋天對冬季有了好感，往後的每一個冬季都無需顧忌，可以作為戀人理所當然地貼到阿修羅的身上取暖，阿修羅也驚訝于帝釋天【】
，兩人的目光鑲嵌着彼此最動人的模樣，兩人的腦海也被對方滿滿占據，【】
當零點的鐘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高聲喊道：“聖誕快樂，阿修羅！把我收下吧！”
“謝謝，我的聖誕老人！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比往年你送給我的每一件禮物都要珍惜。”
【】，“其實我也給聖誕老人寫過信，他今年終于把你送給了我，不知道怎麼表達謝意才好，我還得跟你的母親道謝。”
“也是你媽了。”
“是啊，從今天起，我也有兩個媽媽了。”
“回去休息吧，我媽讓我們聖誕節回去吃飯，别起晚了。”
“嗯，我們今天久違地一起睡！自從大學跟你分開後，我冬天用電熱毯，總覺得沒有貼着你舒服。”
“你的電熱毯可以提前退休了。”
“對了，還有一件禮物沒有給你，是你今年在信上許願的禮物。”
“那件禮物無所謂了，有你就夠了。”
兩人稍微清理了一下鐘樓的大理石地闆，便踏上了歸途，好在深夜的行人不多，帝釋天不用為了【】而感到尴尬，回到家後，或許是累了的緣故，又或許是阿修羅令他安心的緣故，他很快便入睡了。
阿修羅為了向母親炫耀自己得到了世間最棒的聖誕禮物，聖誕節當天，晨光熹微時便将帝釋天叫醒，給睡眼朦胧的他換上衣服，幫他洗漱，然後帶他回家，帝釋天一路上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直到見到了阿修羅的母親，才瞬間清醒，然後鄭重地向她道謝，感謝她将阿修羅帶到了自己的生命中。
阿修羅的母親本就聰慧，就算不去看帝釋天脖頸上的點點紅花，也明白了一切，她笑着招呼兩人進屋。
“阿修羅，你今年帶回來的聖誕禮物是我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也得讓你爸高興高興。”
“帝釋天可是我們全家的聖誕老人。”
“說不定明年能收到更棒的聖誕禮物。”
阿修羅順着母親的視線望去，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帝釋天的腹部，他眉眼含笑，看起來更溫柔了：“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