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籠周身的溫度降了下來,若有似無的風将衣袖吹得輕動,一縷縷怨氣形成的黑霧逐漸環繞在身邊。
這一異樣,讓成稠辭坐起身,目不轉睛盯着她,眼中點點喜悅夾雜着期望交織閃動。
俄頃,氣息穩定了,成稠辭道:“找到了嗎?”
‘謝靈籠’沒有回答,緊緊捏住往生燈,鬥笠被一陣無名的風吹動,她腳蹬地,敏捷如矢朝着成稠辭沖了過去,手指并攏成刀刃,直取咽喉!
成稠辭臉色一陰,腳往後使勁一蹬,椅子随着力道在地上發出吱呀的聲響,帶起一陣風。忽的,他手拍向椅子,讓其飛出,自己整個人似平躺在地上,一隻手抓住‘謝靈籠’的手掌,屈膝向上頂!
‘謝靈籠’立刻将往生燈往旁邊一扔,伸出另外一隻手,擋住成稠辭的屈膝擊,并用其力度重擊他的膝蓋。
“謝靈籠,你瘋了!”成稠辭一個橫刀,劈開兩人的距離後怒吼一聲,随後去摸腰間的搖鈴!
‘謝靈籠’沒回答他,相反在成稠辭要碰到搖鈴時,又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往面前一扯,成稠辭伸手切斷,‘謝靈籠’借着他伸出的手,一個空翻,一道響亮的劍出鞘聲在成稠辭耳後響起!
拉開身位後,成稠辭摸了一下背着的劍,他的霍亂還在,而慈菇劍…
成稠辭看着面前這個戴着黑紗鬥笠,身穿黑色衣服的‘謝靈籠’,一手持着慈菇劍,一手執三清問心鈴,嘴角逐漸放大,像是看見了另外一位白色的身影,眼中是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在閃動:“未姳詩,是你嗎?”
‘謝靈籠’依舊沒回答,隻是手中的慈菇劍一轉鋒,發出陣陣嗡鳴,周身蕩開一陣潔白的光芒。
“未姳詩?你…”成稠辭還未說完,‘謝靈籠’的劍先一步回應了他,帶着陣陣殺意,不留分毫情面,隻想殺了他!
“叮!”霍亂跟慈菇在空中接刃,靈力向四周蕩開,靠得最近的走屍被掃成粉末。
“你終于肯出現了,未姳詩。”成稠辭笑着,分毫不在意此刻他們兵刀相向。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六年!你真能藏!”
“哈哈哈,那你是不是看見我都做了什麼?是不是特别厲害!”
“你的那些朋友,認識的人,求你出來的時候,你怎麼不動搖?”
不同于成稠辭嘻嘻哈哈的模樣,未姳詩手中的慈菇劍鋒芒更甚一筆,招招緻命。而成稠辭卻隻是一味的防守,沒有進攻。
“你怎麼不說話,小道姑。”成稠辭擋下一招,見未姳詩絲毫不理會自己,笑容淡了幾分。
未姳詩往後一撤。将搖鈴放至身前,搖動了它,張嘴一道溫柔中暗藏肅殺之意的調子從她嘴中流露出來。
這個調子太熟悉了,是謝靈籠她們聽到的呓語的調子,是成稠辭那年聽到的未姳詩救他的調子,這樣熟悉的調子,一時間讓成稠辭失了神。
就在這失神的空檔,未姳詩提着慈菇劍,一個飛踹,将他踢到在地,然後慈菇劍抵住成稠辭的咽喉。
一陣悶哼,成稠辭回過神,從低往高仰視着‘謝靈籠’。
風輕輕吹過,将謝靈籠的黑紗鬥笠掀起一個角,讓成稠辭能夠看見,看見那如同死人白的臉上有一雙冰如寒鐵,恨之入骨的眸,沒有一絲其他情緒波瀾地這麼看着他。
臉上的笑終于徹底消失了,成稠辭眼中出現了茫然,眼睛一轉,看見了謝靈籠袖口中一片綠色的葉子,忽然臉上出現了如遭雷擊般得頓悟:“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了他的鬼話!真是好心機啊!”
随後成稠辭手中的霍亂劍被他丢棄在了一邊。
未姳詩不為所動,慈菇劍亮鋒,像那時一樣明亮耀眼,在一片光亮之中,她狠狠地紮進了成稠辭的胸口。
“未…姳詩。”成稠辭沒有在意他胸口上的慈菇劍,他眼眶泛起紅色,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抓未姳詩。
未姳詩卻一把把慈菇劍抽了出來,霎時,鮮血噴湧!
而她就這麼隔着黑紗看着成稠辭伸出的手重重落在地上,咽了氣。
謝靈籠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慈菇劍與問心鈴同時落在地上,從她身體中有一抹白光抽離了出來,在她身後形成了一個靈魂。
這是未姳詩,謝靈籠轉身看着未姳詩,她周身的黑氣漸漸散去了,臉上也總算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說不了話隻能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謝謝。
“不客氣。”謝靈籠回道,随後就見有幾縷白色的絲線纏住了未姳詩的手腳,她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黑色罰字刺青。
謝靈籠喉嚨一緊,她想伸手,幫她将那些東西祛除,可是這不是她能左右的。
未姳詩隻是笑着,最後用口型說了:再見。魂體就慢慢變淡最後消失不見了。
世人皆知天機山存天機女,卻不知天機女如何而來。天機女一脈隻傳一人,上一任天機女死亡,下一任天機女才能上任。若無天機女傳承,神靈則會在百姓中重新點出一位天機女。而未姳詩,就是被點的下一位天機女。
天機女自戕,便會受到神罰。
謝靈籠想着,目光停留在未姳詩靈魂體消散的地方,摸着自己臉上的陰文,最後垂下手。
神靈是以為她死了才另外點的天機女,還是不承認她是天機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