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褪色者一時不解，“先生以前沒見過瑪麗卡女王嗎？”

“沒有。我從未在戰場上見過瑪麗卡。”騎士非常笃定地說道：“偶爾我還會看見那個半大的王子跟在葛孚雷身後。雖然隻是前來鼓舞士氣，但對于那個年齡的孩子來說已是勇氣可嘉。”

“王子……那個時候就隻有‘黃金’的葛德文了吧？”褪色者發出一聲驚歎。

“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我想瑪麗卡隻是一個擅于操弄權術陰謀的野心家，所謂‘真神’也不過是她施展詭計的一層外衣罷了。”提及永恒女王，騎士發出一聲刻薄的冷笑，“她就像個操偶師，把交界地的生靈當成她手上的玩偶，恐怕葛孚雷和葛德文也隻是一枚随時可以舍棄的棋子。”

“……那麼多偉大的英雄也是棋子？”褪色者想要反駁，卻找不出一點可以反駁的論據，最後她隻能頹敗地垂首，低聲道：“不，我們不是棋子，我們可以掙脫神祇擺布……”

走過第二段長橋，破敗的禮拜堂就出現在兩人面前。伫立于峭壁之上的禮拜堂已經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卻依稀能看出當年恢宏的氣勢。

“這裡确實适合迎接一個王者。”騎士仰頭看着猶如山巅之城的禮拜堂，微微颔首，“說不定你真的是命定的王者。”

“我就是一個随處可見的褪色者，隻是莫名出現在這裡而已……在我前頭還有很多威名遠揚的英雄，怎麼也輪不到我的。”褪色者搖頭，拾級而上，她突然注意到了什麼：“诶，旁邊的小門居然開了？什麼時候的事？”

褪色者還記得禮拜堂的大門旁邊還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當時這扇門是反鎖着，她沒辦法進去。沒想到時隔多日，這扇門居然自己開了。

兩人拾級而上，上面是一處荒涼破敗的平台，磚縫裡長出了許多雜草随風搖曳，周圍護欄的石雕也大多風化，碎片掉落在地上。

在這片荒涼得不見活物的地方，騎士忽然聽見熟悉的風暴鷹的啁鳴聲，他看到石雕的護欄上站着一隻風暴鷹，正是平時跟随騎士的那隻。

“幾天沒看到你了，沒想到你飛到這裡來了。”騎士走到風暴鷹身前，伸手撫摸鷹的腦袋。風暴鷹歡喜地撲騰兩下翅膀，落在地上的某處，朝着騎士啁啁地叫喚。

“……是有什麼東西嗎？”騎士俯身，發現地上有一個類似靈魂光團一樣的東西，他俯身将其拾起。

“是骨灰？”褪色者從騎士手上接過骨灰，“風暴鷹古王……史東薇爾還存在真正的風暴時，一隻位居群鷹之上的鷹王骨灰。然而貴為王者的它，不回應任何人的召喚。”

“還有這麼厲害的存在嗎？”褪色者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歎。

“以前确實有這樣的傳說，但誰也沒有真正見過這個傳說中的古王。我也以為這隻是個流傳已久的傳說而已。”

“可惜高傲的王者不接受任何人的召喚……”褪色者隻能遺憾地将其收入置物包中。

“王者或許在各方面都很優秀，但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或許還是雙方之間的默契。”騎士說着，一邊伸出手，風暴鷹撲打翅膀飛到騎士的手臂上站穩。

“将來，先生會讓它跟您一起戰鬥嗎？”褪色者問道。

“不，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這孩子能夠無拘無束地飛翔。”騎士看着站立在手臂上的鷹，語氣柔和，“它們本是風暴的子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我又何必把它牽連進來呢？”

“？！”先生，竟然是這麼想的嗎？褪色者沒想到隐藏在冰冷铠甲之下的先生竟是一個内心溫柔的人。

“你還記得風幕城裡的那些戰鷹嗎？”騎士突然說道。

“那些腳上綁着刀刃的戰鷹？”褪色者對那些猛禽沒什麼特别深刻的印象，就記得一向愛護風暴鷹的騎士不忍直接斬殺它們，讓自己用魔法來對付。

“并不是腳上綁着刀刃，而是被削去了腳掌，強行被安裝上了一雙刀子。”騎士痛苦地說道：“風暴王戰死，城池失陷，城裡的鷹也無法逃脫，被削去了腳掌，隻能在長久的痛苦中繼續為那些野蠻的統治者賣命……”

“怎麼會……”褪色者驚恐地瞪大了雙眼，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難怪那些鷹戰鬥起來跟不要命似的……原來它們真的就是通過戰鬥一心求死嗎？

褪色者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靜，即使從寶箱裡得到風暴鷹汀涅的骨灰時，也提不起興緻。

黃金王朝耀眼的外殼之下究竟還藏着多少血腥野蠻的東西？褪色者站在禮拜堂二樓的平台上，内心難以平靜。當然風暴鷹隻是其一，另外一個讓她意難平的還在樓下的廳堂……

褪色者急匆匆地下樓，奪門而入，死去依舊的女巫的屍體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屍體沒有變形，也沒有腐壞，在這座禮拜堂裡，時間的流動似乎也靜止了。

褪色者走到女巫的屍體前，靜默地看着它。

“……這位是？”騎士看到地上的屍體，看到褪色者的反應，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答案。

“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就是跟随我的指頭女巫……”褪色者低聲說道。

“……”騎士有聽說交界地的褪色者都有一個伴随同行的指頭女巫，但他未見過褪色者的女巫，原以為無緣得見，沒想到這位可憐的女巫是遭遇了不測。

“……她是橫死于此的，你知道下手的人是誰嗎？”

“我也不知道……”褪色者悲痛地搖頭，正是因為對前因後果一無所知，她無法為她的女巫發起複仇……這樣的自己着實沒用！

“是嗎……或許将來的某一天，你會找到兇手，完成複仇的。”騎士理解褪色者的心情，過多的寬慰沒什麼意義，點到為止就好。

“即使引導已經破碎，也請您當上艾爾登之王”——這是女巫留給褪色者最後的訊息。褪色者成王的意志并不強烈，但她還是願意為了女巫的意願拼搏一次，無論成敗。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騎士，或許她不是孤身一人……至少這一路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