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裡,隻有小屋裡透出一點溫馨的燭光,環繞着安靜的一隅,他的腳步不自覺慢下來。
院裡的狐狸最先發現他,嗷嗷叫起來,不一會兒,殷海煙就摸着門框出來了,“你回來了?廚房裡給你留了飯,是王嬸送來的羊湯。”
沈清逐看着屋門前立着的人。
她隻穿了一層薄薄的中衣,随着微涼的輕輕搖晃,暖黃色把她整個人照成毛茸茸的一圈。即便是黑夜,她臉上也依舊帶着點明亮的笑意。
沈清逐眸光微閃。
這一幕如一池春水潋滟,有些過于觸動他的心弦,讓他不願意攪動。
他斂眸,壓了壓心中積攢的情緒,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麼不早點休息?入秋了,夜裡已涼,還穿這麼少出來。”
殷海煙任由她扶着進屋,道:“你不生氣啦?”
沈清逐:“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白天,你說走就走了,一點沒和我道别。”
“那不是生氣,那是……”
“是什麼?”
沈清逐一噎:“……”
“……還不是因為你不願意看病。”
那不還是生氣?
殷海煙在心中偷笑他,又問:“我不願意看病,你為什麼要置氣?左右也不是你看不見。”
“明知故問。”沉默一秒,他道:“我甯願是我看不見。”
殷海煙臉上的笑滞了一下,難得正經起來,“這麼喜歡我?就因為睡了一覺?”
耳邊一道微弱的抽氣聲,殷海煙即便看不見,也能想象得道他現在欲言又止的表情。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做都做過了,你說,你的喜歡,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沈清逐紅了臉:“不全是。”
“噢,那還是有一部分是的,對吧?”
沈清逐默認。
殷海煙順勢抱住了他的腰,倒進他的懷裡。
沈清逐還不太習慣這種親密的觸碰,但在僵了一秒之後也伸出胳膊,環抱住了她。
就這麼安靜地擁抱着,彼此的體溫在傳遞,氣息和心跳,都清清楚楚地傳達了意圖。不需要語言說明,沈清逐明白她想做什麼,低頭,和她交換了一個吻。
這個吻斷斷續續,青澀而綿長,即便如此,沈清逐這個完全的新手在這一吻之下也還是幾近溺斃,腦袋飄飄然。殷海煙覺得手中這個人簡直快要化掉。
但她并不滿足于這一吻,面對這麼乖的人,她想要更多,想看他徹底化成一灘水的模樣。
沈清逐制止她扯他衣帶的魔爪,喘息着,“阿煙,你有沒有瞞過我什麼事?”
殷海煙有些不滿道:“怎麼突然又說這個?”
“我想最親密的人之間,不應該有隐瞞。”
“沒有誰是沒有秘密的,這和什麼關系無關。”殷海煙道,“如果你是想問我的身份,這完全沒有意義,你我的身份在這裡根本沒有人能夠證明。”
沈清逐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執着,“那我回上界時,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殷海煙笑了笑,不置可否,隻道:“回到上界,你可就看不到這樣的我了。”
沈清逐眸光黯淡下去。
“我明白了。”
這晚,在沈清逐的抗拒之下,殷海煙這晚還是沒能如願,理由如故。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殷海煙的眼睛漸漸複明,某天她對沈清逐說,有預感明天就可以徹底摘下遮目的布條。
第二天,瞳仁果然已經變回正常的黑色,殷海煙摘了布條,等着沈清逐回來,從早等到晚,方覺一天竟然如此漫長。
沈清逐晚上回來,這回比那天還要晚。
殷海煙笑盈盈道:“青竹,過來。”
他寒着一張臉進屋來,看見她眼睛已經可以視物,臉上也沒有任何喜悅之意。
他在殷海煙面前站定,伸手,攤開手掌。
手心上,赫然放着一個明晃晃的銀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