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花錢把時間給了我?”
伽音點頭。
比起陌生人給自己花錢續命的感動王敕雲的困惑更多。他生在亂世見到了太多為了生不擇手段的人,就算是甘願犧牲的那也是為理想而死。現在有個女孩為自己而死他是在難以理解。
“我們素昧平生,您這樣犧牲是實在有點大。”
“我也沒得選吧,你實在太容易死了。”
王敕雲一怔還想細問什麼注意力就被越來越近的光吸引了。
沉默的幾個家仆面無表情的提着白色燈籠慢慢靠近,冷光照着他們僵硬的臉,除了恐怖隻有驚悚。
逃跑從來不是伽音的首選,更别提她旁邊還沒有主張逃跑的哈爾馬。
“一會兒你躲遠點,别抽着……”伽音話還沒說完她身邊就竄過一道深色的閃電,其速度之快她都沒看清他的起步動作。一瞬間她思緒萬分,他這是棄自己于不顧還是要引走敵人?他也不說計劃啊!
好在跟着王敕雲後面飄的家仆替王敕雲做了直接的解釋。
她安全了。
不對啊!她不是來保護王敕雲的嗎,她是來清怪的啊。這哥們是根本沒搞清楚她來幹嘛的是嗎?
“王敕雲!你别跑啊!”
伽音一邊喊一邊追,然後就是家仆追王敕雲,她追家仆。見鬼的是不知道鬼對她不感興趣還是聽不見她喊連一個回頭都懶得給她。
可憐追在後面的伽音,沒追上還惡心壞了。
家仆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道血痕,幾乎是把人對半裁開的,一些稻草就橫七豎八的從這個血痕裡冒出來,時不時還掉點臭了的腐肉和沾着黑血的稻草,導緻她一邊追還要靈敏的避開地上的這些“掉落物”。
這場追逐的最後結果是王敕雲領着家仆跑的無影無蹤,伽音被徹底甩掉了。倒不是力竭追不上,畢竟在夢裡跑步根本不消耗體力,而是實打實的追不上,眼看着人越跑越小,直至消失她的速度卻一點都提不上去。看來被鬼追真的可以跑很快,但是追鬼就不一定了。
不過人沒了不代表追不到。童話故事裡主角是跟着面包屑回家,她就跟着人體碎片找人。
伽音過了一個又一個轉角,她還是被猝不及防的吓到了:一群瘦骨如柴、頭大身子小沒穿衣服的小孩趴在地上搶奪着地上的碎屑往嘴裡塞。最怪異的是他們的五官都是沒有牙齒的嘴,黑乎乎的手掠奪着地上的碎肉、稻草和泥土往他們頭上奇形怪狀的嘴裡塞着,沒有被塞進“食物”的嘴就發出嬰兒般的啼哭。
現在她應該怎麼辦?他們現在是在“看着”她嗎?她看不出來他們在“看”哪裡,因為他們并沒有眼睛,隻有嘴是對着她的。打還是不打?
看着地上這群惡心的小孩,她不太想抽它們,畢竟它們也沒攻擊自己,而且她也不是太想抽的血和□□天亂飛的,于是她選擇了暫避這些怪物。
“面包屑”被“鳥”吃了,伽音沒了方向。她隻轉了兩個彎就不知道到哪裡了,也不知道是她路癡還是什麼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屋子和剛才那個祠堂很像。隻記得她追的根本就不是祠堂的方向總不會又繞回來的。她在左顧右盼找路時就聽到那個屋子裡有聲音。
“放我出去!我不會屈服的!放我出去!”
是個女孩,不,是個女鬼的聲音。或者她應該忽視,可萬一裡頭的和吳老師一樣是個好鬼呢?可萬一是個陷阱呢?
伽音看看手裡的武器。沒關系,她有那麼強大的抽陀螺技巧,要是有什麼狀況抽就是了。在這樣的想法下她終于還是鼓足了勇氣踢開了那扇木門。
牌位、供桌、長明燈……
祠堂!
又是祠堂!
這個家的老爺到底有幾個爸爸修那麼多個祠堂?
“同學!救救我!”
伽音低頭就看到一個五花大綁的民國女學生在地上蛄蛹。她側躺在地上倒着臉看伽音。
好消息:是個正常的臉
壞消息:肯定是女鬼。雖然這個已經不是什麼壞消息了,這個地方就她和王敕雲不是鬼,還能指望什麼呢。
伽音歪着頭看她,是個很好看的女孩,或者應該說是個很漂亮的女鬼,梳着兩根标準的民國麻花辮,兩個又大又圓的眼睛疑惑的看着她,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但是女鬼怎麼會被人綁在這兒?
“同學你怎麼會在這兒?算了,你先把我松開吧。我們逃出去再說别的。”
雖然女孩眼神清澈但是她不愚蠢,要是無腦把她放了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來個偷襲。
“我都不知道你是好是壞怎麼能放你?”
“我當然是好人。所有人都說我是好姑娘……除了我爹娘。你快把我放了吧,要是來人了不僅我跑不掉你也要一塊遭殃。”
伽音沒動,很警惕的看着她。
“誰知道我放開你你會不會突然攻擊我。”
“我為什麼要攻擊你?”
女孩擰着眉毛試圖坐起來,但是扭了半天都沒成功。伽音看她這個笨拙的動作不由的開始了現場指導。
“你首先要趴在地上先用肩做支撐。對,膝蓋撐住用力。”
“我從來沒攻擊過任何人。”女孩一邊按着伽音的指導努力一邊解釋。“除了管家,那他是要抓我我才撓他的,而且也沒成功。我要是能攻擊誰怎麼還會那麼可憐的被抓……”
女孩成功跪坐在了地上,頭發亂七八糟的黏在雪白的臉上但是笑意卻清清楚楚的呈現在伽音面前。
“我坐起來了哎!謝謝你。”
“一點經驗罷了。”
“所以你能放開我嗎?我今晚必須逃走,不然天一亮他們就要送我出嫁了。”
伽音看看女孩再低頭看看自己,她們居然穿的一模一樣!還有這個地方,居然真是剛才關自己的那個祠堂,不過亮堂了不少她才沒認得出來。
“所以你到底是誰?”
她不會是這家真正要抓的大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