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搖栅欄的聲音讓伽音警覺起來，她起身和哈爾馬一起走到門邊。外面的黑影突然間全都活了起來，不像之前的呆滞現在的動作更加連貫、靈活，似掙紮似抓狂，叽叽喳喳的叫着好像恨不得立刻進來把他們撕碎，可在這吵鬧的環境中伽音卻發現秒針走動的聲音變的異常清晰，她的注意力不由的移動到牆上重新開始走動的時鐘上。時針指着12點，分針與秒針都在逐漸和時針靠攏，直到三根針在一線時空間再次凝固，魇熟悉的聲音憑空出現。

“剩餘可複活時間已為0，請問是否充值？”

“你非要學移動客服那樣官方的說話嗎？”

“你要是不喜歡我也可以換個方式詢問。親，你可以複活的時間不多了喲，請問是否要充值呢？”

聽着惡意賣萌的口氣伽音差點髒話都要噴出來，她讨厭的不是句式而是他這個人，不管怎麼說話在都是在催命。但有素質的她還是遏制住了這股暴戾之氣并不假思索的拒絕：“不充！滾蛋。”

又是重複的對話。他好像記得她上輩子不是這種堅定的人，果然人類投胎轉世後都不是上輩子的樣子了。算了，他沒心思研究她這輩子是什麼人，他隻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到屬于他的利益，該賺的錢還是要賺的。

“你剛才不是才拿到一筆錢。”

“那是人家給女兒的錢，你這都要簡直沒人性。”

魇聽到伽音罵他也沒生氣，他不覺得沒人性這種話是在罵他，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人。不過比起讓伽音認清他是什麼他更想提醒她認清自身的現況。

“與其關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這次還能不能醒。沒想到你做人做的都想死了居然還想着做好人好事。被同類傷的那麼深難道還和人類的狗血電視劇一樣相信什麼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伽音被一通諷刺後也顧不上會被穿小鞋的風險了。現在這個混蛋為了這點錢連好聽話都不說了，馬上很有可能就讓她去死。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罵個痛快，死前争個口舌之快也好。

“我不信狗血電視劇我信神話劇，并且我合理懷疑你是哪裡藏着修煉的蟑螂精修煉成人在人間為非作歹的，因為人世間隻有蟑螂這種孽畜才有陰險狡詐令人厭惡的特質，而你活了那麼久更是把這些惡心的特質修煉到了更高的境界。”

魇沒興趣再聽伽音的幻想，他覺得她一點都不珍惜他給的仁慈，早知道在她上輩子的時間就應該把她捉進夢裡，那時候至少沒現在那麼煩人，可惜了那麼好的資質。

“我們是時候該說永别了。”

魇的聲音徹底消失，黑影暴動起來瘋狂的撞擊栅欄。伽音靜靜地看着劇烈搖晃的門，做完決定後她的情緒全都消失了，接下來是跑還是打？這麼多烏壓壓的一片，她就算葉問也打不完吧。或許她該像之前一樣想點什麼東西出現擋住他們，但她現在平靜的腦子什麼都想不出來，連遺言都想不出一句。就讓她在這黑色的潮流裡奮戰到生命結束吧。

“後面是片樹林。你們要不要先出去？”

吳老師打開了另一扇小門。哈爾瑪看向伽音，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正從樓上沖下來的黑影，面無表情。

不會是被吓傻了吧？哈爾馬顧不上被罵的風險再次扯住了伽音的手臂帶她往後門跑。

“希望還能見到你。”伽音最後看了眼對她笑的吳老師就被哈爾馬拉進了看不見光亮的樹林。

伽音從沒見過這樣的樹林，每棵樹的直徑有兩米多，樹與樹之間的距離近的讓她懷疑這些樹的生死。腳下的樹根硌的腳疼，頭頂總有東西擦過，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敗味道，不過也好像也很合理，在這種幾乎密閉的樹林裡他們沒有因為瘴氣中毒都已經很了不起了。所有的光亮就隻有哈爾馬臨時抓走的小手電筒，依靠着這一點微光才讓他們免于撞樹。

伽音沉默着奔跑，難得的沒有說些讓哈爾馬頭疼的話，她冷靜的在想之後該怎麼辦，現在逃跑能跑出去嗎？跑出去之後又會遇到什麼？之後是不是又要惡戰？如果跑的快和打的猛就能活下去的話那前面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人成了魇的養料？她絕對不信那麼多人裡沒有比她更會跑更能打的人。難道她真的要死在夢裡。

“他們好像不敢進入這個森林。”

他們跑了好久，好遠，一直跑到聽不見一點聲音哈爾馬才停下了腳步，這裡隻有他們兩個活着的聲音，四周還是他們進來的模樣，他們甚至沒辦法坐下隻能靠着樹休息。伽音拿着手電筒照向天空想看看這些樹究竟有多高，結果還不如不照。

參天的巨樹看不到和樹冠鍊接的位置，稍低的樹杈上挂着死屍，好像寺廟裡祈願樹上挂着的紅繩一樣，有新有舊，數量龐大。所以那些擦過她頭頂的應該就是這些死人的腳了。

“我們要不還是别看這些了。”

哈爾馬小心翼翼的按下伽音手裡的手電筒，他依稀記得有的人見到這種場景後精神就不正常了。

“這些屍體沒長蛆倒還不錯。”

不過這也說明這裡沒有活物了。點評完樹上的屍體伽音又晃動手裡的手電筒，刺眼的的光束在滿地的骨頭和内髒、肉塊上來回移動。骨頭慘白，内髒黢黑，好像潑墨畫，不過是地獄版本的。

“要不還是我拿着吧。”

手電筒被還給了哈爾馬，白色的光圈固定在了前方的樹幹上，隻照到一圈褐色幹枯的樹皮，雖然枯燥，但不恐怖。兩個人靜靜的休息，沒有對話。哈爾馬在思考是否要爬上樹找路，但是如果他們一起爬上樹後會不會遇到些别的什麼，況且伽音會不會爬樹還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