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來，林釋言的肚子還不餓。他忍痛拒絕了安妮端給他的早餐，隻喝了點肉桂南瓜汁。早晨的陽光總是富有活力，玻璃牆自動過濾紫外線，提供閱讀舒适的自然光源。林釋言坐在桌前繼續昨天下午未完成的列式，少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得加把勁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兩聲。林釋言沒理，等他算完了整道題之後，才拿起手機來看。他在亞馬遜上買了一堆零食準備囤家裡，不知道是不是到貨通知。拿起手機來看才發現是媽媽給他發的兩條信息：“林釋言你現在在哪裡？為什麼保姆她們都不在家？”

“我還是問了司機才知道你這個電話号碼。看到消息了快打電話給我！”

林釋言對這段插曲有些煩躁。他想了想自己等會電話裡的說辭，走到陽台給媽媽打電話。對面過了許久才接起，是助理姐姐：“喂？”

“喂？姐姐，我是林釋言。”

“哦，釋言啊，你去哪啦？你媽媽回家看不到一個人，她很着急的。”

林釋言說：“那你把手機給她吧。”

現在林釋言都有理由懷疑那兩條短信是她的助理發出來的了。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才傳到媽媽手上。她說：“喂？林釋言，你在哪呀？”

“媽媽，我在朋友家。”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為什麼保姆她們都不在家？”

“我整個周末都在這邊。”

“啊？” 聽起來媽媽有些吃驚，“你周末不回自己家，跑去别人家幹什麼？”

林釋言沒有回話。媽媽自顧自道：“你這樣多久了？是什麼樣的朋友？媽媽是不是跟你講過不要亂交朋友？有些人說不定别有用心，我的一些黑粉很恐怖的……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說話我就去問勞倫了……你知道我回到家發現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有多害怕嗎？”

“你知道我回到家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多害怕嗎……”林釋言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她說的話。他聽到這句話從媽媽口中說出來，心裡隻覺得好笑。他終于微弱的爆發了，“媽，這句話不應該由我來說嗎？一直一個人在家的不應該是我嗎？”

“林釋言，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回到家的時候你們永遠都不在，而你們每次回家，确認一下我還活着就心滿意足了，”林釋言說，“媽媽，我真是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釋言！媽媽的工作有多忙……”

林釋言打斷她要說的話：“就連我周末不回家都快四個月了，你到現在才發覺一樣。你覺得這樣過期的問候有什麼用呢？”

“林釋言！”媽媽在對面大叫道，“你太讓我傷心了！”

“我不當你的洋娃娃了你就傷心，”林釋言也帶着怒氣，“你讓我怎麼辦呢？”

“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樣了？”媽媽說，“離家出走嗎？”她根本就不等林釋言回答，“好啊！那你就再也不要回來好了！”

電話被挂斷了。林釋言應該知道的，他的媽媽被慣壞了，受不了與自己相悖的聲音。他假裝無事發生，回到餐桌前坐好，但是注意力卻遲遲無法集中在題目上。他重重的拍下筆，進廚房跟安妮打手語：“我們什麼時候吃午餐？”

正常人說話通常能用語氣來表達心情，就像葉伽懿說話永遠是那個語調，林釋言一直都猜不透他的内心活動一樣，手語也可以通過肢體細節來反應說話者的情緒。平時林釋言打手語總是龍飛鳳舞、活蹦亂跳的，這次卻格外的生硬利落。安妮用有些擔心的眼神看着他：“還有半個小時。”

林釋言看向挂鐘的時間。他心不在焉的回去餐桌上做題，實際上隻是在摳手指，等待着時間的流逝。他的心思根本無法安定下來。25分鐘過去了，林釋言等不及地跑去廚房，看見炸豬排和檸檬醬汁擺在中島，安妮正在準備飲品。林釋言幫安妮搖響她平時叫葉伽懿下來吃飯的鈴，他生怕葉伽懿聽不到，搖完兩次後還多搖了一下。

樓上幾乎是下一秒就傳來隐約的開門聲。林釋言像是聽見了特赦的鐘聲，沖上了二樓。然而葉伽懿卻不是下來吃飯的。他平靜的坐在鋼琴前，開始彈奏樂章。林釋言抓住了他的手臂，音樂戛然而止。

葉伽懿的眼神自然地落在林釋言的身上。林釋言說：“葉伽懿，我以後都住在你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