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小林釋言喜聞樂見的周五。這周的内容是多變量函數,上周已經預告過了。偏導數還挺好玩,但鍊式法則聽暈了林釋言。日光漸淡,林釋言正無聊的想着一個多變量函數的連續性,看見葉伽懿穿着筆挺的西裝與皮鞋從樓梯上走下來。他很少會穿的這麼正式,整個人顯得更加成熟。
“我出去一趟,不在家吃晚飯。”他對林釋言說,拿上車鑰匙準備走。
如果是去參加某個教授的會議或者去某個實驗室的話,葉伽懿通常會告訴他。他這麼說,說明這個行程他覺得沒必要讓林釋言知道。林釋言偏偏好奇:“你去哪?”
“一個聚會。”
林釋言的耳朵捕捉到了關鍵詞。聚會?他開始賣慘,“能帶我去嗎?”林釋言的頭倒在餐桌上,“我好無聊。”
葉伽懿想了想:“那個聚會也沒有什麼意思,我覺得你不會喜歡。”
林釋言說:“我隻想出去。”
葉伽懿頓了頓。他突然意識到自從林釋言來他家之後,周末基本上都是呆在家裡。而且呆在家裡并沒有别的什麼娛樂活動,隻是做題,這顯然不是一個正常的十幾歲的小孩該有的周末生活。所以哪怕他仍然覺得這個聚會不适合林釋言參加,他還是說了:“好吧。”
林釋言歡呼一聲,把筆一扔跟他出門。葉伽懿開了半個多鐘頭,最後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前。
“如果别人問起,你就說你是我表弟就行了,”葉伽懿說,“這樣解釋起來最簡單。”
林釋言已經顧不上回答他了。酒店門口是一座巨大的音樂噴泉,西裝革履的精英之間,有小孩在水池邊緣玩水。林釋言有些羨慕的看着那些進去踩水的同齡人,被葉伽懿拉進了充滿冷氣的酒店大堂。中世紀歐洲貴族的奢靡風氣撲面而來,天花闆上的水晶吊燈光彩奪目,一副巨型壁畫鋪滿大堂,描繪着智慧女神雅典娜與波塞冬争奪雅典的故事。電梯都是金碧輝煌的,林釋言照着仿古的茶鏡,摳掉了臨出門前安妮端來的熱巧克力在嘴角留下的痕迹。他們上到二樓的一個小型宴會廳,裡面已經有了不少人,但是葉伽懿走了進去,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放低了交談的音量,朝他這個方向上望來。
“葉!”其中一個正在與人交談的年輕人注意到了葉伽懿,他熱情的打招呼,并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你來了。”
“Vincent,”葉伽懿微微點頭示意,“你最近怎麼樣?”
“我很好,你呢,”Vincent走到他們旁邊,他發現了林釋言,“這位是……”
林釋言開口:“我是他的表弟,我叫Sean。”
“哦,歡迎!”Vincent與他很鄭重的握手,随即注意力又回到了葉伽懿身上,“葉,我們已經等你好久了。大家對于‘黑箱’有不同的意見,我們都想聽一下你的想法。”
他們把葉伽懿給拉走了,林釋言留在原地,看見身邊大人的視線都若有若無的投在他身上,感覺自己像是一隻進了狼群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羊。他隻好跟去葉伽懿身後,那些大人站在雞尾酒桌旁,圍成密不透風的一圈,林釋言就比那圓桌高一點,擠不進去。他聽着大人們說着他覺得無聊的客套話與他聽不懂的專有名詞,打打哈欠,覺得确實挺無聊的。還不如葉伽懿放他出去玩水,他一定做好準備運動再跳下去!
葉伽懿一直很沉默,隻是偶爾才開口。但是他每次說的内容都能引發一輪熱烈的讨論,看來大家對他的意見都很看重。葉伽懿注意到了背後的林釋言,他稍稍側身,摸了摸林釋言的頭。
“等會有東西吃。”葉伽懿低聲說。
林釋言擠到桌旁,拿手摳着不平的桌布。聚會好像也就這點盼頭了。其他人在讨論深度學習模型的運作方式,那個Vincent似乎是這場談話的主導者,他能接上任何話,同時還能關注到那些許久未發言的人,當然這不包括葉伽懿。葉伽懿偶爾點點頭,正在說話的人都像是得到了某種鼓舞,更加激動的說了下去。
他們在那裡讨論模型在醫療領域的未來,葉伽懿突然開口:“失陪一下。”讨論的衆人瞬間噤聲,看見葉伽懿牽着林釋言走到一邊。葉伽懿把他帶到一處角落,問他:“你覺得這裡無聊,要不要去别的地方?”
林釋言問:“去哪裡?”
葉伽懿想了想:“這裡應該有遊泳池,或者你餓了可以先去旁邊的餐廳。”
林釋言拉着葉伽懿的手:“你跟我去嗎?”
葉伽懿說:“我不方便中途離開。”
林釋言說:“沒事,我就在這裡等你好了。這裡的東西好吃嗎?”
一位侍應生剛好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葉伽懿叫住他:“hello,請問這裡什麼時候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