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個法子再開條新賽道搞銀子了。” 崔窈娘如是想。
“得想個法子快點讓窈娘回來,實在受不了李穩這家夥了。” 遠方陪着李穩窮折騰得筋疲力盡的林嶽如是想。
起初,李穩還可謂是收斂,用心地模仿崔窈娘的一舉一動,不開口不仔細深究倒也頗得幾分神韻。
但李穩這人吧,半點兒不經誇,林嶽不過随口說了句:“窈娘托了你,還挺‘物盡其用’,扮得有幾分像。”
他立時翹起尾巴,沾沾自喜,放任天性。
下馬行至一處山坡,李穩就忘卻自身所扮的是崔窈娘,習慣性地甩開大步猛攀,步伐跨度的闊大,氣勢的豪邁,全然與女子的婀娜輕盈相悖,甚至隐隐想要提氣點一點陡峭之處飛縱而上。
林嶽跟在他身後心急如焚,頓感心驚膽寒,眼瞧着他忘情地越爬越快,把登山經驗十足的勘探師們都甩了一截,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急急跑了好幾步探手猛拽他衣衫,壓低嗓音呵斥道:“收斂些!”
這李穩正上頭哼哧哼哧,橫遭林嶽猛地一拽又松手,腳步登時錯亂,匆忙間調整步伐,卻不想一個踉跄,整個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筝,一骨碌徑直從山坡旁的淩厲峭壁翻滾而下。
“李......窈娘小心!” 林嶽見狀攔都攔不住,驚呼一聲,不假思索縱身追下峭壁。
那山坡斜面幾乎豎直,背陰的雜棘肆意叢生,李穩一路翻滾而下卻擋不住滾勢半分,手胡亂地一路找借力點始終找不着,衣衫被劃得條條褴褛,索性把心一橫隻顧着護住緊要部位避免撞擊。
林嶽眼瞧着他墜勢不減,心急如焚,一咬牙不顧自身安危,連滑帶跳,手腳并用地朝着李穩滾落方向奮力追去。
待林嶽好不容易抓住斜生樹杈,又将李穩纂在手中,手裡的人隻覺周身疼痛難忍,重錘猛擊過後的頭暈目眩,幾近作嘔。
“你這莽撞的蠢貨,差點把我一齊害死!”林嶽重重一絞李穩衣襟。
頭暈,還被林嶽擒住差點喘不過氣的李穩,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林嶽暴起青筋鐵鉗般地五指:“松開,我又沒叫你來救我。”
林嶽卻不敢如他所願放手,垂眸一看峭壁下正對着他們的,尖尖高聳的山石,要是李穩這麼掉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咔嚓——
樹杈快要支撐不住兩個肌肉骨骼都十分密實的習武之人的重量。
林嶽咬咬牙:“先上去再說。”
好不容易,林嶽将李穩蕩上了落腳點,自己也被李穩連拉帶拽弄了上來,李穩本要開口嘲諷幾句,一開口便覺得嘴角辣痛異常,摸了摸——一手血,舌尖舔了一圈嘴中軟肉,鹹腥。
這才覺出當時情勢危急下,荊棘許是戳進了嘴裡,劃破數道口子。
他呸地一聲吐了口血,順手拾起一旁被挂落在半道上的帏帽,遮了面容,呲着牙悶聲說道:“如此倒也好,剛好有藉口,就對他們說,我傷了臉羞于見人了。”他指指山上對他們伸頭呼喚的勘探師們。
林嶽看着噴得星星點點的血沫子,不出聲。
“林兄?可需要繩索?”
“林兄,崔娘子可還好?”
林嶽啊了一聲,扯着嗓子:“沒大事,我這便帶她上去。”
又暗暗警告李穩:“安生些,别再亂用你的牛力。”說罷,手往李穩腋下一操,提氣将他帶了上去。
“崔娘子可是受了傷?”一位經驗老道的勘探師眼毒,遠遠便看到李穩帏帽上的鮮紅血迹。
“她臉受了傷。”林嶽趕忙回應,順手将李穩帏帽整理嚴實,“嘴......嘴角也是,出不得聲還望諸位見諒。”
“帏帽”重重點了好幾下頭,手中布巾伸入帽内,再取出來,又是一片鮮紅。
“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
“不若我們先返回營地,待給崔娘子治好了傷,再行商定?”
“可礦脈就在眼前,怎可無功而返?”
一時間議論紛紛,意見極度不統一。
“帏帽”扯了扯林嶽衣角。
林嶽攙過李穩,湊近過去,假模假樣直點頭:“好。”
轉頭對勘探師們吩咐:“崔娘子說不必以她為先,小傷而已,諸位各行各職便可。”
衆人依言往山上動身,隻是這次更為仔細腳下的路。
“你可别再鬧出什麼亂子了,接下來隻消乖乖被我拎着,切切謹記别再開口言語。”林嶽态度看似親昵地将頭低向李穩,告誡。
李穩輕哼一聲,權作回應。
戰場上刀裡來箭裡去,這點小傷對于李穩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他也收了神通,竭力模仿受傷後的柔弱之态,隻是裝着裝着,總不經意間露出一縷破綻,令林嶽心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