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夕瑤有些猶豫,“牡丹今天早上和我說,郭不忘和京城的貴人們有不少往來。我不是很确定,她是不是在點我什麼?”
“你是說,你懷疑,牡丹手裡的阿芙蓉是通過郭不忘弄來的,他現在還把這要命的藥往京城送?”
“我的天,這要是朝中大員染上了藥瘾......”柳四的話沒說完,就被謝雲初一記眼神刀了過來。
“慎言!”
柳四縮了縮腦袋,把臉埋在碗裡,嘀嘀咕咕道,“我什麼都沒說,我喝湯,喝湯。”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也沒有什麼根據,希望都是我的瞎操心把。”夕瑤放下了碗筷,理了理袖子,把謝雲初的空碗也拿了過來,一起放到竹簍裡。
“唐小姐,我來收拾吧,您趕了一天路了,早點休息。”
“沒事,剛好吃多了,動一動,消消食。”夕瑤站起身,把用過的碗筷都收拾了起來。見柳四也站起來幫手,順帶吩咐道,“你幫我把這個鍋也拿去廚房吧,小心些,拿個東西墊上點兒,别燙着。這爐子還沒熄,一會兒可以煮點竹葉茶。”
廚房裡,夕瑤洗碗,柳四幫她倒水。
“唐小姐,”柳四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他家将軍聽到了,回頭又要說他。“咱們這會兒是要去哪裡啊?之前說是說西南邊境。可是邊境線這麼長,具體是要去哪裡呢?”
夕瑤手上不停,幾個碗筷,一會兒功夫就收拾幹淨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擡頭看着柳四問道,“你家将軍的心結在哪裡?郭不忘的心結在哪裡?要解開,自然得去打結的地方。”
“您是說?”柳四恍然大悟。
“是啊,自然是疾風軍的西南軍營。”
“可是,這郭不忘不已經是朝廷通緝之人,他還去疾風軍大營?這不是自找死路?”
夕瑤沉下了臉色,這柳四,把事情想得也太容易了。這些年,他是怎麼待在謝雲初身邊的?
看夕瑤臉色不對,柳四心裡忐忑,“可是我哪裡說錯了話?”
夕瑤歎出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臉色看起來柔和一些,“你說得也沒錯。若是郭不忘是個理智之人,他這會兒就應該找個偏僻沒人的地方,好好過他的下半生。可是我問你,你覺得他是這樣的人嗎?”
柳四搖頭。
“是啊。你我都清楚,此人并不理智,别說理智了,他已經近乎瘋癫。可偏偏此人心機又深。你回想一下,我們從杭州到西南,一共過了多少個城池關卡,每一處都要檢驗身份。按理說,郭不忘一早就應該被抓,可結果呢,他不僅活得好好的,還能找機會見我師公,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逼死了他老人家。”
夕瑤心中氣憤,語速也快了許多。
“由此可見,此人雖然性格偏執,但是心機卻深。而且,這從東到西,他一路順暢,可見背後的關系網極深。”
柳四有點震驚,他以前從來沒想過這些,但是聽唐小姐一通分析,又覺得字字珠玑,不僅有些慚愧起來。自己和将軍也算是經曆過風浪,居然還不如一個深宅女子考慮得深遠。
“唐小姐,我...”
“沒事,也不能怪你。你們以前都是在沙場上,和敵人明刀明槍,哪裡見過這種背後的伎倆。”夕瑤的語氣緩了下來,“隻是啊,這西北軍營,既然是他們兩人的心結所在,想來到時候比拼的,就是誰能沉得住氣,誰能不犯錯了。”
“将軍他心中一直念着老将軍。”
“是啊,我擔心的也就是這個。要是意氣用事,怕就會掉入郭不忘的陷阱裡。你們将軍回頭要是脾氣上來了,恐怕還會如今天早晨一般。到時候,若是規勸不了,怕也隻能用别的法子了。”
“唐小姐放心,我知道輕重。到時候即便将軍惱我,我也會想法子不讓他沖動行事的。”
“行啊,回頭要是你們将軍要揍你,我一定幫你擋一擋。”夕瑤笑着和他開玩笑。“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梳洗一下早點休息吧。”
真回到了屋子裡,夕瑤反而睡不着。
捧着一杯竹葉茶,她站在窗口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郭不忘背後的京城人士,能夠幫他打通這一路的關卡,又有财力支持,恐怕不是一般人啊。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樣。
哎,此次出門,一直都在趕路,連家書都收不到,也不知道唐棠最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