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

“喝慢點，冰的，這樣對胃不好。”林一言想去拿杯子被于助理輕松的握住手腕制止。

于助理站在林一言身前緩着氣，蹲下身握住林一言冰涼的手安撫，“小少爺準備的禮物自己給，上學的事情不用擔心，老闆已經替小少爺安排好了，錢也不用擔心，要是小少爺實在不方便或不想用老闆的錢，這是我的工資卡，裡面存着我這幾年所有的工資，不要凍着也不要吃不飽，身體本來就不好，我們回房間好好睡一覺，睡一覺後等天亮我給小少爺做早飯，如果有想吃什麼告訴我好不好？”邊說于助理邊将口袋裡早就準備好放着的銀行卡塞給林一言。

林一言錯愕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滴滾燙的淚打濕于助理的手背。

而那些想說的話到喉嚨管又咽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将銀行卡塞回給于助理，林一言匆匆道了晚安走回卧室。

回到房間的林一言已經完全沒有睡意，躺回床上後，拔掉正在充電的手機線，隻是盯着手機屏幕什麼也沒做，靜靜的坐在床上發着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過什麼樣的生活，更别提對明天，未來有什麼期盼，活着也行，死了也無所謂，但...現在他好像有了活下去的盼頭，可他沒有勇氣去求證，原諒我吧，原諒我靈魂深處早已融入的膽小，我的懦弱，我的敏感...

夜深了。

林一言起床進淋浴間在浴缸裡放好水，失神的看着被抹去起霧的鏡子中自己的身影，眼尾那顆黑色的痣好陌生。

門被敲響，可林一言沒有聽見，他的世界被耳鳴覆蓋。

睡一覺或許會好點，或許明天就會好起來吧，水浸沒耳朵，視線模糊，水面波光粼粼，光影刺激着眼睛，緩慢的合上眼，世界恢複甯靜。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沉悶的聲響，手臂被人用力拉住将自己拉起，“還好...還好沒事。”

林一言睜開些眼，側眸看向緊緊抱着自己的人，“哥哥...真的好累，活着好累，别管我了，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消耗自己的時間。”

是試探嗎？甯祁不關心這些，也不在乎，反正他願意為林一言一次又一次降低自己的底線，容忍他身邊總是出現不同的人，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告而别，容忍他對自己刻意的疏離...

甚至在知道林一言消失後回到别墅翻着垃圾，瘋了一般找到那枚戒指，那枚林一言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想推開甯祁的手紋絲不動，似是有些察覺，林一言靜了下來，低啜聲在耳邊朦胧的回蕩着。

“不要...哥哥隻要你，哥哥唯一的牽挂就是你了，别離開哥哥好不好，求你了...别離開...”

“好了...快去睡吧，衣服都濕了，别感冒了。”林一言吃力的擡起手拍了拍甯祁的背。

甯祁緊緊的抱着林一眼不肯松手，“受欺負了為什麼不告訴哥哥...哥哥在小乖心中沒有一絲位置嗎？”

隔間明明煙霧缭繞，熱氣騰騰，林一言隻覺發顫，轉移話題說道，“我好冷哥哥。”

甯祁歎了口氣默默收拾好情緒，“我好像一直拿你沒辦法...”

林一言被甯祁抱起，在洗手台上放下，甯祁似乎是故意的，故意的沒有扯過毛巾墊在冰冷的洗手台上。

甯祁正想去掀開衣擺，林一言有些掙紮，“我自己換就好。”

“呵...”甯祁冷哼聲，看着面前臉紅的人，反問道，“有力氣？”

林一言的話全被堵住，隻能任由甯祁給自己換衣物，絲綢的長袖睡衣扣子才扣到胸部，甯祁視線注意到林一言腹部的疤痕，心髒驟停一瞬。

“沒有好好塗藥。”是肯定句，不容置疑的。

“啊...”林一言思緒轉回，順着甯祁的視線看向那道疤痕，“我想，總得留下什麼，畢竟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但身體唯一的疼痛還在提醒我不該忘記。”

甯祁呆楞着，回過神是羽毛般一吻落在疤痕上，快速直起身繼續替林一言扣扣子。

換好衣物後，甯祁抱着林一言回到卧室，替林一言蓋好被子，“我去換身衣服，晚上陪你睡，乖乖等我回來。”

甯祁走後，林一言将頭埋在被子裡，恍惚間好像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撐起身朝門口看去，是慕晚清，傻傻的不知所措的抱着被子貓腰在門口。

“進來吧。”林一言重新躺了下去。

慕晚清徑直走到右邊床的位置，林一言見此将自己下面一層的被子卷起自己抱着，慕晚清試探的掀開僅剩的上面那層被子，将自己的被子放了下去快速鋪好，又将那條被自己掀開的被子拉回蓋在自己拿來的被子上面，躺上床，隻躺了一小角。

林一言往慕晚清的方向挪了挪，自己睡在中央，透過外面微弱的光林一言看見慕晚清正盯着自己看，“怎麼了清清。”

沒等慕晚清回應林一言的問題，甯祁換好睡衣回到林一言的卧室帶上了門。

“...”甯祁失語的看着慕晚清。

慕晚清笑嘻嘻的探出腦袋，來了句“嗨喽大舅哥。”下秒就被林一言無情的壓回被窩裡。

甯祁無語的抿抿唇掀開一點被子躺了進去，弄好被子，發覺林一言身體很冰，一隻手彎曲墊着自己的頭，另隻手攬過林一言的腰，輕拍着腹部。

“陰魂不散。”甯祁無語的看了眼悄咪咪湊近林一言的慕晚清。

“哥哥，大舅哥好像不太喜歡我...”慕晚清的手鑽進林一言的被子，拉過林一言的右手輕蹭過臉頰。

林一言笑了聲将自己埋在被窩裡，悶悶的開口，“哥哥，我想來了一些事情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