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旋翼攪動晨霧,在H國大廈樓頂落下層光斑。
總助攥着持續忙音的手機跨出艙門。
她跟在邊聽白身邊多年,不難猜到,平日以工作為第一要任的邊總,此刻能在哪裡。
純手工縫制的婚紗并不好定,光是面料的月光絲就需要消耗幾年光景。
同樣,頂級私人高定設計師炙手可熱,即是遇到再有錢的客人也不例外。
甯欣卻在設計師的親自陪同下,與邊聽白一齊試穿婚服。
鑽石耳墜折射出細碎虹光,她赤足踩在波斯地毯上,黑白雙色的真絲绡紗裹着腰肢,數十萬顆珍珠在裙擺流淌成銀河,璀璨奪目。
“好看嗎?白紗質感很好,不過剛才那套的領結也很别緻。聽白,你覺得呢?”鏡中,一雙秋水瞳裡潤着欣喜,側身回眸,盯了邊聽白一眼。她亦擔憂自己身量不夠高挑,襯不出這身禮服奢華感。
殊不知在邊聽白眼裡,再貴重的面料再珍貴的繡品,放在甯欣身上也隻配有黯然失色的命運。
她站在試衣鏡側後方,目光掠過甯欣耳後新染的鬈發。
婚紗後背的镂空設計露出蝴蝶骨,昨夜留下的吻痕像雪地裡突然綻放的紅梅,灼得人心内發緊。
邊聽白的眼眸精心描摹着愛人的輪廓,莞爾一笑:“都好看。但不出意外,阿欣隻會嫁給我一次,不能有缺憾。把兩件款式融合,重新設計,我們婚禮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也來得及。”
“領結換成緞面。”
“腰收兩公分。”
“頭紗要真絲内襯。”
邊聽白眸色深沉,挑剔着點評。
她的兩位總助在半小時前已經将前因後果一一彙報。縱然十萬火急,她望向愛人的目光裡仍滿是耐心與溫柔。
“來得及,來得及。”身旁的設計師聽到時限,面露難色,仍點頭應下。她舉着銀尺的手微微發抖,畢竟能讓自己監場試紗的,整個H國找不出三位。
“不改了。”婚服趕制周期過長,甯欣亦不願邊聽白來回折騰。若按她的性子,便是連婚禮都不想要,兩人平平淡淡亦是很好。
“聽白,你的那件試了嗎?我好想看看你穿上的樣子,也想瞧瞧我們一起出現在鏡子裡會是怎樣。”
她們昨天已經在H國市政簽字登記。
自那刻起,兩人的财産與名譽共享,明鹽山脈、羅象書院、邊珩集團,包括祖母轉入甯欣名下的家族基金。
邊聽白曾認為,自父母妹妹祖母死後,世上便不會再有任何親人。
餘下的任何血親,任何家人朋友,統統都可以拿來交易。
亦可以當作名利場上的籌碼,亦如家族蛀蟲們如何對待邊家最後一個孩子那般。
鋼筆在婚書上遊走,簽下她與她的名字時,邊聽白竟有一瞬間認為,數以億元的合同都不比眼前的阿欣珍貴。
“剛試過了,今天穿了件内搭,有點束縛感,不過尺寸是合适的。” 邊聽白解釋道。
最近與艾米西亞的會面越來越頻繁。在政界如此動蕩的時刻,她必須時刻保持戒心,以至于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仍然穿着防彈背心。
即便她們所在的大廈,設有特殊芯片門禁,一般人沒有權限,連電梯間都無法踏足。
“啪嗒-啪嗒”,高跟鞋叩響大理石地面,聲線緊繃如琴弦。
總助與兩個助理乘坐直升機降落在樓頂,沿着安全通道一步步下旋。
數百階樓梯轉下來,幾個人氣喘籲籲撐靠牆面時,邊總與她的愛人将将出現在長廊盡頭。
邊聽白看到他們,眉頭微皺,面露不悅,再轉頭看向甯欣,卻滿目愧疚。“讓陸設計陪你聊會,等我一個鐘頭,處理完就來。”
兩人在一起後,磨合得很好。甯欣的性子收斂,已沒有以前那麼鬧騰,說一不二的。
“慢慢來,我回去等你也一樣,或者去外面轉轉。”
“阿欣,等我.......”
邊聽白輕聲說完,眼神示意總助跟上。
.........
頂樓會議室隔音良好,足可容納近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