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賠事件” 之後,G 城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迎來了幾日難得的甯靜。
肖氏集團内部,員工們忙碌地核對着各式各樣的貨款合同,新舊股東之間更是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明争暗鬥。肖得勝曾經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如今卻被自己悉心培養的獨子肖開囚禁在郊區别墅多日。他滿心憤懑,氣急攻心之下,不得不向老股東們發出求助信号,立誓要将肖開逐出董事局。
公司賬目審計後,股東們驚愕地發現,幾年來放出去的資金竟高達數十億之巨。得知此消息的肖得勝,憤怒地朝會議桌面拍去。
可這一拍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手捂胸口,直直倒地。想來這些年的縱情聲色與追名逐利,早已嚴重透支了他的身體。如今的他,僥幸活到晚年,卻落得個癱瘓在床、口眼歪斜的悲慘下場。
距離 AC 集團的十日期限越來越近,G 城媒體對事件的追蹤熱度再度升溫。肖開本計劃在期限當天召開記者招待會,卻在前一天夜裡發現鎖在保險箱的資料不翼而飛。他當下束手無策,尚來不及細想文件是被哪個内鬼偷了出去,隻得火急火燎地打給江川水。
月色如水,灑在肖氏集團辦公大樓的頂部。風呼嘯着吹過,天台之上,視野開闊,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宛如繁星點點。
肖開退掉近身保镖,焦急地在天台來回踱步。他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眼神中滿是焦慮。直至天徹底暗下來,江川水才帶着文件袋匆匆而至。
“江小姐真是我的幸運女神。”
“幸好還存了一份,不然明天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肖開急切地打開文件袋,借着天台的樓宇燈光逐頁翻閱,心思沉浸在内容上,全然不知危險正在逐步靠近。
“我都聽你的話把那些保镖退了,個個都是吃裡爬外的東西!” 肖開的語氣中帶着憤怒。
“資料就這一份,内容也隻是影印版本,要靠這個牽制 AC 集團,我還差最後一步。” 江川水穿着一件寶藍色毛衣,在冷冽的風中顯得格外單薄。可她開口時的冷漠,全然蓋過了寒氣。
“哪一步?” 肖開的目光描摹着她的下颌線,心中的火焰不知為何燒了起來。
“資料真假參半,AC 集團若定下心來善後推責,不難各個擊破。我不能再給他們留太多反應的時間了。” 江川水以往對肖開分析局勢時,都會用 “我們” 這樣的字眼,現在她一連幾句,都去掉了 “們” 字。
“我會找人在媒體煽風點火,成康安能來這招,我就不會嗎?AC 集團的幾個股東都說他現在身體不行,活不長。我們拖也能拖死他。” 肖開不自覺地靠她更近,試圖一把将佳人攬入懷中。“今天怎麼,都不讓我親近了。我們那晚過得不是很開心嗎?現在想來都很回味。”
江川水避開他的擁抱,迎着風朝向頂樓欄杆邊走去。肖開緊緊跟着,似乎是擔心欄杆風吹日曬,稍不留神便會失足掉落。或也是愛極了她這副,對自己忽冷忽熱的性子。
“一小時後,集團辦公樓下就會站滿媒體。” 江川水拉過男人的手腕,她的毛衣袖口裡藏着的電棍露出黑漆漆的一角,朝着肖開莞爾一笑,繼續說道:“假如肖氏集團的肖公子帶着揭露 AC 集團輸送利益的資料跳樓。那明天 G 城的頭版頭條該有多精彩?”
“你說呢?” 語調似淬毒的冰,怵得肖開往後退了一步。可女人帶水的眸子,又立刻讓他眼底的驚愕轉瞬即逝,他下意識挺直胸膛,攬過江川水的肩膀,極為自信地回答:“說笑呢,江小姐舍得我?”
“不光舍得,我還想讓成康安跟你一起……” 話音未落,江川水指間推開電棍開關,使勁全力推開這團惡心的東西。
男人自十幾層高的大廈重重摔落,手邊的文件四散開來,夾雜着四濺的血肉,随風飛揚。
樓下很快聚集了人群,驚呼聲、尖叫聲此起彼伏。警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靜。警察迅速拉起警戒線,開始勘察現場。而媒體記者們也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魚一般,蜂擁而至,閃光燈不停閃爍。
江川水站在樓頂,盯着地下那縮成紅色小點的血污,神情雖顯淡然,心内卻并無半分痛快之感。她沿着監控盲區緩緩下樓,随後在巷子拐角處跨上一輛白色加長商務車。
“砰” 的一聲悶響,主駕駛位的司機似乎已等候許久,待她在後排系好安全帶後,便飛速駛離。
兩邊的車窗玻璃迫不及待地拉伸着道路樹景,G 城最繁鬧的街區迅速轉換為空無一人的小道。江川水坐在後排座椅上,察覺行車路線有誤,她從後視鏡對上那人溫和的眸子,攥緊電棍的手掌滲出一層薄汗。
寒冬将至,樹葉焦黃凋零,讓人尚且來不及惋惜。坐在副駕駛的人便在商務車駛出郊區時,幽幽開口:“你那位幫手真是膽小,瞧見我的車在樓下候着,一溜煙的功夫便沒了影子。” 邊聽白把玩着掌中厚厚一疊資料,饒有興趣地側過頭望向江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