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西國王城之中。
巨大的櫻花樹在月光下飄動,如夢似幻的櫻花花瓣輕輕地落到地面上,池水中,圈出了點點漣漪。白衣金眸的西國頭領端坐在廊下,看着這景色,也不知在想什麼。
倏爾,回廊盡處傳來裙擺劃過地闆的簌簌聲,殺生丸側首一望,隻見胧月夜身着木青色唐衣,托着一個裝有酒瓶的木漆盤子,盈盈而來。
走到他身邊時,胧月夜雙膝跪地,将托盤放下,将酒瓶中的酒水倒入兩隻盃中,雙手捧着其中一隻舉到齊眉處,遞向殺生丸。
那盃中清淺地照出一輪小小的彎月,恰似此刻胧月夜的纖秀。
“怎麼如此隆重?”
殺生丸接過盃,低聲問道,似是不願破壞這良宵的靜谧。
“自然,隻為祝君旗開得勝。”
胧月夜微微一笑,拿起另一隻盃,與殺生丸手中的那一隻碰了一碰,而後擡袖掩眸,将那酒一飲而盡。
長袖放下,胧月夜将空空如也的盃翻轉過來,向殺生丸示意。
見她如此,殺生丸眸光溫柔地捧起自己手中的盃,喝下這由愛侶親手為他倒下的酒。
胧月夜定定地看着他滾動的喉結,直到殺生丸如玉山傾頹般倒在了廊下,她才露出了一點悲傷的神色。
伸手撫過他額頭上的藍月妖紋,胧月夜輕聲歎道,“對不起……好好睡一覺吧,一覺醒來,就什麼都結束了。”
說完,胧月夜站起來,将那件木青色唐衣披在了殺生丸胸前,轉身走向中庭的演武場。那裡,蟬丸和刀刀齋正等着她。
“胧月夜……”
看到她獨自一人前來,蟬丸嘴唇翕動了幾下,到底沒有說出什麼來。
而胧月夜卻是沖他點點頭,“多謝你的藥,蟬丸老師。”
那遞給殺生丸的酒裡,是蟬丸制造的專門用來對付大妖的迷藥,無色無味,沒有傷害,隻會讓殺生丸睡上一整天。一天之後,刀刀齋便可以帶着熔煉了十握之劍的爆碎牙回來了。
“真是太亂來了……”刀刀齋擦着腦門上的汗,“我肯定會被殺生丸那小子宰了的。”
“刀刀齋。”胧月夜無奈喚道,阻止了刀刀齋的絮叨,“我們該走了。”
裝有龍首玉的盒子在蟬丸手中被打開。自從岚姬将這件寶物托付給西國之後,他們便将此物交由蟬丸保管。隻因曾經白犬神使一族的寶物,如今隻有他知道如何使用了。
蟬丸将研制好的藥水淋在玉上,然後看向胧月夜和刀刀齋,“過來吧,将血滴在上面。”
胧月夜二人上前,将血滴在玉上。瞬間,一道道光柱從玉上射出,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繁複的陣法,把他們三個都籠罩在其中。
蟬丸将裝有寶玉的盒子放在地上,退出陣法的範圍,說道,“默念你們要去的地方,這龍首玉便可将你們帶往目的地了。”
胧月夜點點頭,閉上眼睛。下一瞬,她便和刀刀齋消失在西國王城的演武場中。
高倉之地。
這片上古神域的廢墟,荒涼、空寂,到處是嶙峋的怪石,罡風呼嘯,黃沙遍地,不見一絲生命迹象的存在,與胧月夜上一次離開這裡時沒有任何兩樣。
除了盤腿坐在天石窟前的黑衣男人。
“行舟?”
看到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男人,胧月夜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燕返,而同來的刀刀齋看到這副情形,早就乖覺地躲到她的身後去了。
“何必這麼緊張呢,胧月夜。”行舟從袖中取出一把繪有紅葉的桧扇,笑道,“我來這裡,不是找你打架的。”
“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胧月夜并沒有因為他的話失去警惕,“何況高倉之地早已關閉了通往下界的通道,你又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
“你忘了,我還有夢浮橋,加上摩羅那一身與晴明無異的陰陽術,哪裡去不得?”行舟佻達一笑,“原本我倒确實是為了來取你和殺生丸的性命,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不用了,我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
“你不是來阻止我們取十握之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