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跑就先跑吧,我反正是動不了了,這馬磨得我腿疼!”
漠達的馬并沒有配備騎馬的設備,騎了這麼久,他大腿都要磨出血了。
見傅洛不動了,漠塵瞪了他一眼,但也沒說啥,他下了馬,在遭遇漠達人時,除了傅洛,其他人都和那些追他們的漠達人交過手,所以他們或多或少都有點疲憊。
現在歇會也不是壞事,傅洛算無遺策,他們也習慣聽從傅洛的建議,所以他們就下了馬。
葉容殊面無表情,他動作潇灑利落的落在地上。
在落地時不可避免的踉跄了一下,随後在漠塵他們察覺到前被傅洛拉到地上坐着。
葉容殊伸手護了下腹部,唇色比剛才慘白了些。
似乎是沒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漠塵回頭奇怪的看了下。
傅洛突然毫無征兆的将葉容殊後脖子一攬,讓人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從漠塵的位置隻能看到葉容殊的後背,因為傅洛經常襲擊葉容殊,讓人躺在他身上的肩膀還有腿之類的,漠塵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他并沒有驚訝。
看清楚兩個人之間的狀況之後,他就轉頭去看芬格達,和他低聲說什麼。
“前面離曲蘭禁不遠了,芬格達,待會我們進去後要趕緊找到機會殺了葉容殊,他是漠達之敵,不能讓他活着回到曲蘭禁葉軍,不然漠達人永遠也進不了曲蘭禁,覆不了南國!”
漠塵輕輕開口,聲音裡面的堅決清晰可辨。
芬格達對于這個命令并沒有異議,他點了點頭,葉容殊不能回到曲蘭禁葉軍,不然到時候他們攻打曲蘭禁是真的難打。
而另外一面,傅洛同樣不怎麼信任漠塵兩人。
以葉容殊與他們對立的身份,一旦被發現葉容殊身體狀況,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命運。
“你還撐得住嗎?”傅洛摸着葉容殊冷汗簌簌的後脖子,看着葉容殊紅得有些不正常的臉色,他問,“你的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
葉容殊此刻狀況确實不太好,他發着燒,腦袋比平時昏沉遲鈍,聽着傅洛的話好一會兒才恍然。
他搖了搖頭,輕輕開口,“我沒事,趕路吧!”
傅洛沉默了會,說,“漠達人沒這麼快到這裡,你先休息恢複點體力!”
葉容殊不說話了,他先是看了傅洛片刻,然後目光遙遙看向遠處。
所望之處的建築渺小,但終歸還是看得見,不像是以前那麼遙遙無期。
他以為他不會再回到曲蘭禁,就算是百年,或許依舊回不到故鄉。
“小将軍!”
傅洛突然喊他,聲音裡面的情緒葉容殊有些分辨不清楚,葉容殊動了動,然後他被傅洛扶着坐正。
他看着臉色笑容明顯的傅洛,神色一動,還沒有說什麼,就見傅洛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用草編織的發冠。
那個發冠着實有些簡陋,是葉容殊見過最潦草且最便宜的,葉容殊看着傅洛,唇角動了幾下。
他想問傅洛,傅洛想要什麼,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好!
他想問,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成年禮……
有的人得到的善意很少,别人給的一點都視若珍寶。
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謎,他知道很多的事,也能想出很多的點子助他們化險為夷。
這個人很狡猾,城府極深,心機很重,他猜不到他的目的,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他不能上當……這個人做這些是在獲取他的信任……他……
葉容殊咬牙,他緩慢得像是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童,一字一句,“傅洛……謝謝……”
壓抑的天空重新放晴,枯種從内裡開始生花,一朵向陽的花從已經幹涸的心口綻放,有人的心空不再是一片荒蕪黑暗。
葉容殊想,這個人隻要要求不過分,隻要他要的不是南國的機密,隻要他不危害到南國,他或許……可以滿足他的願望。
什麼都可以!
傅洛并不知道葉容殊心裡驚起的波濤,也不知道一瞬間,葉容殊心裡的感動。
他隻是覺得,這個死在及冠前的小将軍,他需要一個及冠禮,這個及冠禮可以預示着……小将軍重新獲得新生。
再也不會死在及冠禮前了……
于是他遵從内心,笑得很高興,他勾着唇角,拿着那個簡陋的草編織的發冠,聲音溫柔,像是哄孩子似的,“小将軍,低頭!”
在這場逃亡之旅,僅僅有兩個漠達人和一個異世來客的草原上,葉容殊完成了他的成年禮。